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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着走完台阶,分道扬镳之前,薄敬呈忽然停了下来。
他从袖袋里取出一个掌长的木盒,转身递给薄敬元。
薄敬元疑惑,“这是?”
薄敬呈:“月底不是你生日?二十而冠,勉强能戴戴。”
薄敬元恍然大悟,笑着接过木盒,里头躺着一支云纹木簪。
簪身光滑,纹路生趣,分明既不华丽也不贵重,薄敬元却蓦然红了眼眶。
合上木盒,薄敬元缓了缓,“多谢。”
薄敬呈已然转身,“要谢就谢小七,东西是他做的,我只是画了个图样。”
少年一身青衣,如山间落了雪的青松,渐行渐远。
……
“噗嗦——”
压在青松上的厚雪骤然滑落一大块,惊动了在窗沿上啄米的小肥鸽。
简陋的碳炉上,发出竹节爆破的一声脆响,炉上吊着的水壶里热气蒸腾。
窗边的男人披着一件毛领外衣,盘腿坐在一团厚褥中间,手执白子,对照着手里的棋谱,斟酌几上的棋路。
门外前坪传来积雪被凌乱踩踏的声音。
很快,正堂的门被人推开,来人大喊,“太子哥!我来找你玩儿了!看看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炕上的人没有抬头,找了个空隙落子,“烧鸡?果子?”
一块半人高的纸袋出现在侧间门口,然后再是抱着袋子的薄敬启,“不对不对,我带了好多好吃的!鸡鸭鱼肉,蔬菜水果,还有做果子的东西,我想吃你做的烧烤还有元宵!”
薄言抬头,看清门口的场面有片刻惊愕。
但是很快就起身,帮着接过薄敬启带来的东西,“放下,我来收拾,你去烤烤火。”
薄敬启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取下吊壶,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汤。
薄言一边整理食材,一边问,“明天就是元宵节,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薄敬启沉默片刻,没有说实话,“怕你被西北风卷走,我就来了哈哈!”
薄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福贵不在,你来得还真是时候。”
在槐山这五年,薄敬启隔上月余总会过来一趟。
或是带给薄言一些衣服和玩物,或是带着食材叫薄言做给他吃,每次来,总免不了说起宫里的事。因此薄言虽然人不在宫中,却对这些年宫里的变动知道不少。
比如,自从他走后,老五就变了很多,不再是避人寡言的性子,遇上宫内的大小事宜变得敢说了许多;比如,四皇子这些年一直颇受薄承干喜爱,事事将他带在身边,甚至朝政决断也会偶尔采纳他的建议;老二禁足期满后,在朝中远不如之前,他对此不甚在意,越发沉浸于琴棋书画。
从一些细枝末节里,薄言不难猜到,老二老三老五他们三个如今关系近了许多,因着之前对四皇子的怀疑,几人一直对他敬而远之,但时不时仍有麻烦出现。薄敬启虽然没说明白,但薄言却知道,能次次化险为夷,老五的功劳不小。
当然更多的时候,薄敬启说的都是一些琐事,对他而言,这些琐事才是比所谓正事更重要的东西。
不过今天倒是例外。
薄言熟练往烤架上刷着油。
薄敬启盯着滋滋啦啦的烤肉,并不如往常激动,“太子哥,你说,我如果想去军营,父皇会答应吗?”
薄言:“为什么忽然这么想?”
“嗯……也不是忽然,其实想去很久了。”
薄敬启斟酌片刻,“你离开以后,二哥和五弟都变了好多,有时候我大概能猜到一点,但是总也不能真正看透他们在想什么,就像这次的元宵节,他们不让我去北市,让我来找你,我就不知道为什么……”
“还有四弟,他虽然一直笑眯眯的,但有时候跟他说话,总让我觉得我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我有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大家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猜来猜去的,真的很容易……饿。”
“饿了就吃。”薄言给他夹了一碟五花肉。
薄敬启边嚼边说,“太子哥,其实我蛮羡慕你的,一个人在这儿有吃有喝做自己喜欢的事……唔唔!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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