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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侯府建在城西,梅若白从驿站顺路稍走灵稚,约莫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就停在府邸门外。
府邸大门外两座石狮临立,朱漆黑匾,安平侯府四字提得端正,看起来中规中矩,就与这安平侯在朝堂里保持中立的做派一般,中规中矩,低调收敛。
梅若白借助随从的帮助倾身转换到轮椅上,随从将轮椅搬下马车,然后接灵稚下来。
灵稚第一次与梅若白共乘马车,先是一愣,才呆呆地反应回来,搭上随从的一只手抱紧他的小包袱下了车,还不忘拿绘制着大红牡丹的油纸伞。
红配绿,娇花配少年,倒别有一番精致贵气的美。
灵稚乖乖跟在梅若白身后。
少年望着白衣男子的背影,吞吞吐吐的,没说出个所以然。
梅若白对他文雅一笑,道:“进去后在大厅里坐着休息,我给侯夫人看完诊就送你回去。”
又道:“安平侯待人一向友善,不必紧张。”
梅若白登门为侯夫人看诊,亲自接见他的正是安平侯。
如梅若白所言,这位年过五旬的侯爷为人友善,不因梅若白没有官爵身份而另眼相待,对梅若白简直客气有礼,连同他带来的少年都差人热心招待。
梅若白要去侯夫人的院子看诊,除了贴身的婢女下人,外人一律不得入内院。
因此灵稚被安排在前厅等待。
安平侯府有些朴素,不似一般有地位的官员那般将府宅各处修缮得贵气完美。
灵稚进来时还打着他的红牡丹伞遮日头,他在前厅大门收伞,对上下人好奇的目光,抿唇,有些拘谨地抱着包袱和伞,挑了个最靠门口的位置端正坐下。
下人给灵稚送了茶水和点心,目光仍控制不住地转到他脸上。
灵稚摸了摸面颊,下人脸微微泛红,说了句公子请慢用后很快跑远。
侯府内有两间正厅,一间是灵稚此时坐下的小厅,陈设简约素净,除了桌椅便什么也不剩了,还有一间会客大厅,修建陈设相较府邸而言已经显得十分气派庄重的,此刻大厅的主位上坐着一尊大神。
“大神”淡然舒适地抿了口西海龙舌,此等贡茶安平侯素来都舍不得喝,此刻一听萧太师驾临府上,连忙差总管立即去招待。
萧猊饮半杯茶,杯盏刚放,重新着了身华服的安平侯已经迎到大厅外,人未进声先入,对正位上的那位人物恭候寒暄。
“不知太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萧猊笑意温和,自是慢条斯理地与安平侯客套两句。
谈及为何突然到访,萧猊的视线落在院子里被日光晒得光芒闪闪的树梢上,以玩笑的口吻说道:“今日气候不错,本官途径贵府忽然想起近来听闻侯夫人身子不适,便来登门拜访。”
安平侯一下子接不上话。
萧太师并非善男信女,暗中被他处理过的人数不胜数,如此一尊煞血阎罗,平日对安平侯不问不闻,临时起意拜访他生病的夫人?
莫不是要探究他的立场,想着要不要处理他?
安平侯皱眉,打着官话与萧猊一番周旋,句句不离他安平侯中立的立场,绝不偏倚朝中任意一派。
会客大厅坐了位当朝大人物的消息悄悄在安平侯府下传开。
会客小厅内,灵稚已经吃了三片云糕,茶水方才在听戏班子唱戏时喝够了,肚子有点撑,于是不多喝。
他搂紧小包袱,目不斜视,乖巧安静地端坐在椅子上等。
坐在院子外打理杂活的下人交头接耳,灵稚隐隐听到他们说什么那位人物,什么正大厅里坐着。
他抓了抓柔顺垂在身前的落发,眼眸微微阖起,有些困倦了。
灵稚晌午离开太师府,走了两条街一条巷,又耗精神听两场戏。
时辰已从晌午过了日暮时分,他身子本就不如从前,此刻喝了茶吃过点心坐在阴凉的环境,渐渐地,身体一点点软化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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