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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好友送完宵夜,她搭乘末班车回家。a城已经入冬,但受全球气候变暖影响,今年没有往年那么冷。连初雪也没见个影子,只是一阵又一阵的卷着风。带着刺骨凉意。姜月迟裹紧身上的披肩。头轻轻歪靠在生了一层雾气的玻璃窗上。——费利克斯。她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他。可能是刚才偶然看到的高奢地广上的代言人,长得和他有几分像。都是偏深邃的眉眼。但和费利克斯比起来,他实在平平无奇。不是说他不好看,而是找错了参照物。既然能成为高奢的全球代言人,外貌肯定是万里挑一的。上一次和费利克斯有联系还是在一场恐怖的网聊中。那是很久之前了,少说也过去了三个月。当时她与学校的一位学长走得比较近,对方性格温顺柔和。姜月迟每次看到他都能想到老家养的那只中华田园犬,她写完作业了总爱逗一会儿它。不论她说什么它都会听话照做,让它趴下就趴下,让它躺着就躺着。她放学回家,它也会提前跑很远的地方来接她。他们只是到了互相问好的阶段,并没有更深一步发展的打算。那天夜晚,姜月迟梦到了费利克斯。对于那个时间点的她来说,梦到费利克斯并不罕见。她至少一个月内有十天会梦到他。其中八个是噩梦,两个是春梦。他不是拿枪一遍一遍射爆她就头,就是将她按在床上,一遍一遍的s爆。姜月迟每次都会被突然惊醒。那天她被吓醒后不敢再睡,翻墙登上社交平台。更新了动态:又做噩梦了。这个账号是她回国之后注册的,宛如日记一般,每天记录着她的心情。动态发出去没多久,有人点了个赞。熟悉的id,熟悉的乱码。这人就像一个不会说话但非常捧场的僵尸粉,她每一条动态他总会在第一时间点赞。或许是因为噩梦实在吓人,她竟然萌生出一种找人聊天的冲动。即使知道对方大概率不会回。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ta发去问候。出乎意料,对方回了。并且回得很快。——?她不清楚对方的国籍,但还是用中文发了一句:晚上好。对方也回了一句——晚上好。会中文,就算不是中国人,应该也是华裔了。【oonte】——这么晚了,你也失眠?这条信息回得有些慢,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没有,白天。【oonte】——抱歉,如果你在忙的话就先不打扰了。——没事。姜月迟松了口气。老实讲,人在夜晚总会变得无比感性,尤其是噩梦之后。姜月迟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位心理医生或是能够安慰她的好友。但很显然,这两位都不成立。现在是凌晨三点,连狗都睡着了的时间。她不敢去打扰任何人,只能去打扰这位远在大洋彼岸的网友。【oonte】——那可以聊聊吗?——嗯。对方的回复总是非常简洁,【oonte】——你中文讲的一般吗?——还行。【oonte】——我可以教你。——好。【oonte】——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嗯。字数上的对比让她觉得自己在用热脸贴冷屁股,闲聊的心情顿时没了,手机往旁边一扔,开始翻箱倒柜找褪黑素。褪黑素还没找到,手机先震了震。她起身去看。是对方主动发来的消息,仍旧是无比简洁的两个字,大概是在做自我介绍。——美国。出于礼貌,她也告知了他。【oonte】——中国。——知道。【oonte】——我之前在美国留过学,那边有一家中餐厅的味道很不错。你喜欢中餐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地址发给你。——可以。人和人当面很难拉近感情,到了网络上似乎变得简单起来。因为大脑会根据已知的条件,加上你个人的喜好,在脑子里构造出一个大致形象来。对方在姜月迟的脑子里是一个长着雀斑,皮肤很白,头发微微有些自然卷的外国小孩。她将地址发了过去,对方说了句谢谢。在她以为这段对话要以这声谢为结束语时,对方再次主动发来一条信息。——噩梦,方便?她很快弄懂他的意思。他在问她方不方便把噩梦讲给他听。方便吗?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她有些心虚。毕竟噩梦的源头是她自己。费利克斯在电话里放的那些狠话言犹在耳,他说要弄死她。确实,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弄死她。像弄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可她没有第二条路选择。她不可能留在美国的,那里不是她的归宿,费利克斯也不是。她对自己的未来规划的很清楚,包括当初下定决心进入那场舞会。她不可能半途而废,她会继续完成她的学业,然后陪在奶奶身边,完成梦想的同时给她养老送终。【oonte】——梦到了一个很可怕的男人,他一直在梦里追杀我。——为什么?【oonte】——可能因为他讨厌我吧。她不打算和他讲的太详细,这种事情并不光彩。——是吗。房间灯光不算明亮,她特地开了壁灯,暖黄仿若日落黄昏般,她的困意渐渐上来了,这场临时的聊天便到此结束。她和他说了再见,并礼貌的做了自我介绍。【oonte】——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姜月迟,英文名alice。迟迟没有等来她的回复,就在她打算放下手机躺回床上时。简短的一行字和手机的震动一起传达过来。——felix盛傲。啊!她怪叫一声,扔了手机,缩在墙角颤抖。她一定还在噩梦中没有醒来!不,这比噩梦还要可怕!下一条信息更是堪比史诗级恐怖片。——我一直在看着你,alice。我一直在看着你。我一直在看着你。在哪里看着她呢?她甚至能够想象费利克斯此时的表情,一定是面无表情的上扬唇角,深蓝色的眼底再浮上一些运筹帷幄的阴寒。他很擅长如何逼疯一个人,姜月迟知道,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她害怕到躲去了朋友家。朋友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不敢说。那并不是一段光彩的过往。她没办法告诉任何人她是如何在美国顺利完成的学业。就像她完全没办法在死党小聚中,积极参与她们心血来潮聊起对性的话题。她的经验太丰富了,得益于那四年来没日没夜的做。她害怕由此牵扯出费利克斯。国外现在盛行的sugardaddy在国内名声非常恶劣,虽然姜月迟并不认为她和费利克斯是这种关系。但大概意思是相同的。她们讨论是否会像视频中演的那样喷水。姜月迟在心里默默点头,会的。前提是男方在那方面很强,持久。各方面的强,先天条件强,后天经验强。她们又谈论到一次一个小时正常吗,因为小说里都这么写,可现实里没碰到过超过半小时的。她依旧在心里默默点头,是有的,但应该很少见。费利克斯就在少见的行列之中。话题又转到:听说外国人天然优势,真的吗?她只试过外国人的,没有对比。但她其实恐惧那个尺寸。“胸肌真的是软的吗,我还没摸过,我的前男友都是排骨精。”谈话持续到现在,姜月迟是第一次发言。她原本打算沉默到结束的,但人在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上,很难完全保持沉默。“在没有发力充血的情况下的确是软的,但不完全软,会微微带点韧性,手感很不错。”她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笑容诚挚的建议,“我觉得大家还是应该多试着去交往热爱健身的男性,因为真的很棒。”她不可抑制的想起了费利克斯。从前她就喜欢将脸枕在他的胸口睡觉,虽然他总是嫌弃的警告她:“你要是敢在睡着后把口水滴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剁掉你头拿去喂狗!”姜月迟睡觉偶尔会流口水,大概是遗传,这是很难改掉的,毕竟是无意识的事情。但她的头还是好好的长在她的脖子上。为此她还去问过费利克斯:“我以为你真的会剁掉我的头。”他冷笑:“头?在哪儿呢?是指你脖子上顶着的那颗奇怪的肿瘤吗?”该死的洋鬼子。-过了半年的平静生活,暴风雨终于在此时拉开了帷幕。那几天好友一直在担忧裁员的事情。姜月迟除了安慰她之外,也上网搜了搜那位新任ceo的相关信息。除了一张黑色剪影外什么也没有。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从线条依稀看出高挺的鼻梁,立体的眉骨,以及厚薄适中的嘴唇。但,她莫名萌生出一种熟悉感。应该不会这么巧。她侥幸想道。费利克斯的事业版图一直在朝着更西的方向开拓,他几乎不来亚洲。想到这里,姜月迟点开费利克斯的社交平台。他很少更新动态。最后一条动态还停留在三年前,只有一张照片。色调很暗,明显是在没开灯的房内拍摄。那只属于男性的手骨骼感明显,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手背上遍布隆起的筋脉。此时正按在女人纤细白皙的腰肢上,单手就能完全覆盖。一强一弱的对比造成的视觉冲击感太强,好在他的私人账号并没几个人知道。姜月迟盯着被他按在身下的纤细腰肢,一旁的细小胎记不算明显,但若是熟识她的人就该知道,她身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胎记。她不记得他是在什么时候拍下的这张照片,但她当时应该是清醒的,并且她也默许了他这一行为。好在他的镜头没有再往下挪,不然肯定会拍到某个紧密嵌合的部位。她又往下翻,同样是三年前的动态,照片上他抱着一个女人在亲吻。他的侧脸和那张黑色剪影完全对得上安静的房间,姜月迟的呼吸变得湿重。如同一条沾了水的毛巾。费利克斯来找她了与此同时,手机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是一张照片,拍摄于距离她住所两条街的路边。她认得上面的站牌,她之前去那里搭乘过公交车。同门发现姜月迟近来脸色愈发难看,询问她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没事,可能是最近没睡好。”怎么可能睡得好,每隔一天就收到一张照片,距离她也越来越近,昨天去看时,发现已经到了她家对面的停车场。甚至只需要再往前走个三百米,就能来到她家楼下。她看过类似的鬼故事,故事的结尾,是主角亲眼看到门后的鬼。她不确定拍摄者是谁,甚至还去调过监控,可查阅了近一个月来的所有监控,什么异常也没有。街区管理员劝她报警,她谢绝了他的好意。她不敢报警。如果真的是费利克斯的话她不敢想象报警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后果。死洋鬼子来了中国也不知收敛。——明明恐惧到了极致,却还是不忘在心里骂上一句。“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和刘总请几天假。”刘总是他们导师,因为开了家皮包公司,所以他们戏称他为刘总。当然,这些都是私下这么叫,当面不敢。她摇摇头,泡了杯咖啡提神:“我没事。”与其请假在家休息,还不如在学校,至少这里人多,她不用担心随时会有人冲进来掐着她的脖子,或是拿枪指着她的脑袋。她去了洗手间。恐惧导致的胃部痉挛,她有点想吐。冷水不断冲在脸上才稍微缓解一些燥意。这种等待审判的感觉太折磨。她甚至宁愿他现在就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一枪打穿她的太阳穴。费利克斯太懂得如何让一个人不好过。先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再慢慢折磨。
犹豫了很久,她最终还是拿出手机,凭借肌肉记忆输入那串来自美国的号码,打算直接滑跪服软认个错。费利克斯这人吃软不吃硬,你越硬他越狠。软一点说不定还有活路。当初毅然决然拔了电话卡扔进垃圾桶时,她倒是没想过会有这一天。电话拨通。无人接听。再拨,关机了。那几天姜月迟一直不敢回家,在学校里和学妹挤一间宿舍。学妹人很好,空出一张床给她。为此姜月迟包了她们宿舍一周的早餐,一直白住她也不好意思。早上醒来看到有人拿着手机抢课,听说今天请来了国外的教授,剑桥毕业,年纪轻轻就在业内取得非常高的成就。这种课程在学校是极受欢迎的。正好闲着没事,姜月迟也去蹭了一节。其实她早该发现端倪的。国外来的,剑桥毕业,年纪轻轻。她看到出现在讲台前方的男人,冷黑色西装,衬衫一丝不苟,头发比起上次见稍微长了点,属于西方的立体骨相让他有种深邃的神秘感,尤其是那双深蓝色的眸子。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位儒雅的绅士。她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男人放下手里的电脑,抬手摘了袖扣,慢条斯理地将袖口往上卷,露出线条劲韧的手腕。他的身材好像比上次见面时还要好了,他应该非常勤于健身。金丝边眼镜令他多出几分清冷禁欲,宛如高岭之花。若是他穿上黑袍手捧一本圣经,姜月迟相信,一定会有无数人去向他真诚祷告。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讨论起关于教授的颜色话题。“你觉得他是处吗?”“应该不是,不是都说外国人很开放吗。”“我感觉他除了五官立体点,眼睛是蓝色的之外,其他地方好像和我们也没区别。”“可能是混血吧,他头发是黑的。”“外国人头发黑的一抓一大把。而且他好高,一米九应该有了吧,肩也好宽。”“我希望他是处,全世界的帅哥都应该守身如玉,哪怕我得不到,别人也不配得到。”姜月迟握紧了笔,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熟悉。好像不久前她还在课堂上听米兰达她们讨论费利克斯教授。当时她是怎么评价的?——“他挺动的屁股很有劲儿,像高功率马达,也像一条欲求不满的野狗。他的声音很好听,虽然他不常发出喘-息,但偶尔一两声却也让人欲罢不能。”她低下头,在心里默默接上一句。——他早就不是了,gns估计都用到磨损了。机器使用的次数多了都会磨损,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人。因为今天来的学生有点多,只靠人声不可能传遍整个教室,所以他佩戴上了耳麦。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有些失真,但仍旧是好听的。低沉而充满磁性。这种时候再想离开也来不及,姜月迟只能尽可能的弱化自己的存在。她以为他的视线会如刀一般不断剜向自己。可是没有,他只在刚进教室时不经意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便很快挪开。仿佛并不在意她的存在。他讲课时用的中文,完全没有半点国外口音,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姜月迟想,他的普通话考试一定过了一级甲等。明明上次在社交平台聊天时,他的中文水平仅限于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有人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熟练掌握了一门最难的语言。而有人在国外待了四年,英语口语也得不了满分。高大英俊的男人讲课之余抬手松了松领带。课间有学生举手提问他也会耐心解答。姜月迟的恐惧因此稍微缓解,也许是入乡随俗,费利克斯来中国后性情显然收敛了不少。讲到舌燥时,对方拿起水杯喝水,于此同时漫不经心地低头看手机。几乎是他放下手机的瞬间,姜月迟的手机开始震动。她十分明白震动的来源是什么。果不其然,解锁点开。来自给她发过数张照片的陌生号码。很是亲昵的称呼,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手脚生寒。——宝贝,我说过的,我会亲手弄死你。她抬起头,或许是她的错觉,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狞笑。但很快消失不见。费利克斯教授从容地继续针对刚才的课程进行讲解。声音平缓低沉,全然察觉不出半分要弄死别人的戾气。姜月迟握紧了手机。完了。她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她完了。她主动去找了他,在那节课结束之后。这种时候和费利克斯单独相处绝不是明智之举。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知道,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主动去找他。其实能察觉出端倪来。那些不断靠近她住所的照片,好友公司新赴任的ceo。以及来到她所就读的学校任课。看似都是他在主动,但每一步都停在了戛然而止的位置。姜月迟如果连这都看不懂,那真是白瞎了陪在他身边的那四年。费利克斯绝对是优秀的,他的优秀让他不论去哪个国家都能瞬间成为焦点。绝非是依靠他完美的长相和性感的身材。但不得不说,后面这两样才是最吸引姜月迟的。她甚至希望他最好是个什么也没有的花瓶。没什么能力的男人往往都会心甘情愿待在家里,当一条听话的狗。当然,不是骂人的意思。一下课她就跟了过去。只是非常不凑巧,费利克斯身边还有其他人,那位是学校院士,他的个子被费利克斯衬托得瘦小。姜月迟不敢上前打扰,只能缓步跟在后面。对方似乎和费利克斯认识,两人用英语交谈,他喊他费利克斯。这是比较亲昵的称呼,因为一般都会喊他的姓。aaron先生。后者意兴阑珊,显然并不是很感兴趣。目光偶尔不经意的往后看一眼,视线短暂交汇,他淡到看不出情绪的眼神令姜月迟心里没底。分岔口,闲聊的二人终于分开,姜月迟听懂了院士最后的那句话。让费利克斯有空了去家里吃饭。他点头:“ok”o个屁k。姜月迟知道,他肯定不会去。哪怕去餐厅吃饭他也会使用全新的餐具。更何况去别人的家里。他嫌弃那些被人用过的餐具,他觉得那是在吃别人的口水。待那人走后,费利克斯终于肯将注意力分给她。他转过身,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堵墙般,正好挡住风口。宽肩窄腰的身材真的很适合穿西装,有种清冷混杂性感的矛盾。她的视线总是不受控地放在他的胸口,衬衫被微微撑起的弧度很诱人。男人掏出打火机与烟盒。烟叼在嘴里没有立刻点燃,而是将打火机扔给了她。姜月迟会意,他是让自己给他点烟。她有些不安的往四周看了看,然后才举着打火机上前。打火机点燃,他眉头一皱,微微偏头避开。而后单手将她拎到操场,最显眼的位置。姜月迟:“”她察觉到陆陆续续有几道眼神看向这边。她不敢忤逆费利克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他点烟,火舌沾上烟尾的瞬间,她闻到烟草和沉香条燃烧时发出的清淡气味。“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这很正常,是我太过分。”她后退一步,主动道歉,说话的声音很轻,甚至不敢抬头看他。打火机攥在掌心。刚燃烧过,还有余温。也算是在这冬日给了她一点暖意。他站在她面前,如野兽一般的侵略性和压迫感铺天盖地。叼着烟不屑一顾的冷笑:“宝贝,我以为半年没见,你的演技应该会有所长进。”“我没有,费利克斯,我这几天真的很害怕。”短短半个月,她瘦了好几斤,其实能够明显看出。毛衣在她身上有些空荡感,如同套在一副单薄的骨架上。没睡好导致的黑眼圈令她看上去十分憔悴。本就白的皮肤更是毫无血色。刚才在讲台上他看的一清二楚,她的确在抖。课也听的心不在焉。这种小儿科的恐吓就差点将她吓死,还以为她有多大的胆。他要是来真的,她还不得当天夜晚就上吊自杀?他低声嗤笑,烟灰抖落,正好掉在她的手背上。她一直在抖,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手被烟灰烫到了也不敢动。此时腰背微弯。能清楚的看见领口下方露出的脊椎骨。她这里的骨骼一向明显,手指放在上面甚至能够数出多少节。可是现在,看一眼就能数清。“离开我之后,找到合心意的狗了吗。”费利克斯的手掐上她的下巴,他轻轻一捏,她疼到张嘴。姜月迟不敢动,任凭他将那只被他含咬过的烟蒂在自己的舌尖上扫了一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是吗。”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将烟叼回自己嘴里。毫无疑问,姜月迟是他见过最愚蠢的人。他曾经说过他喜欢她身上的不安分,但他现在改主意了,他讨厌她身上的不安分。她总是撒一些能被他一眼看穿的谎,却还乐此不疲。他分明不止一次警告过她,别再指望她那点拙劣的演技能够骗得了自己。但她的左耳到右耳之间仿佛是打通的,里面没有脑子。他抽着烟,淡声讥讽:“我劝你去玩s,他们认主,很忠诚,不光自愿当狗,还能光着屁股满地乱爬。”她被他说的有点委屈:“我不是这样想的。”费利克斯看到她因为委屈而抿起的唇角,冷冷哼了一声,移开视线继续抽烟。姜月迟很冷。在教室她嫌热,脱了外套。刚才出来又太匆忙,怕跟丢了费利克斯。冷风灌进毛衣,她打了个冷颤。费利克斯冷笑:“下面塞跳-蛋了?抖成这样。”她不敢说话,怕惹怒他。但她的沉默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好转,反而越发烦躁。眉头拧得极深,姜月迟不小心和他对上目光,心头一颤,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把她塞到水泥桶里沉海。再然后,她眼前一黑,一件有重量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脑袋上。不光有重量,还有男人身上的余温,以及熟悉的熏香。费利克斯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穿上,别他妈在我弄死你之前先病死了。”她慢吞吞地把衣服穿上:“我还以为你会,会报复我。”他叼着烟冷笑出声,话里话外满是嘲弄:“你认为我会怎么报复你,搅黄你这个二流大学的硕士学位?还是收购你那个一千租金的破房子?宝贝,我吃一顿饭打赏给服务员的小费都不止这个价了。”死洋鬼子,学会中文之后毒舌的水平直线上升。“我以为你会生气。”她说。“气你骗了我?爱丽丝,那没关系。我说了,我会报复回来,我会弄死你,但不是现在。你死了我去操谁?”这句话是用英文说出来的,杀伤力相比中文有所减少,甚至因为他慵懒的发音而多出几分调情的意味。她低下头:“你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伤人。”“骗了我还想让我说好听的话?”他点头,掸了掸烟灰,如她所愿开始夸她,“你是我淦过水最多的,最会叫的,满意了?”她捂住耳朵,只能看见他眼底的冷笑。然后她抿唇,眼神有几分难过。他刚才的话有一个“最”字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人?“怎么。”他眉头紧锁,眼里只剩暴怒,“骗了我还想我为你守贞?吃过几回就他妈认为它是你了?”她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滴下来,费利克斯眼眸微眯,如果是平时,他倒是不介意点评一下她漏洞百出的演技。可是现在,他只剩下烦躁。半年来的第一次见面,看到他就哭。她到底哪来的脸在他面前装委屈?“我知道你恨我。”她哽咽的声音更大了,“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的话。”她从包里拿出修眉刀,将刀片从里面取出来,直接照着手臂划。好在被费利克斯及时拉开。他的力气真的很大,宽厚的手掌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不断合拢,捏的她生疼。附近的皮肤甚至因为血流不流通而变得有些发白。他全然没了刚才的半点从容,眼里全是盛怒:“你他妈有病?就算我要你死,也是我亲手弄死你!”她也没有真的想划,就是演演苦肉计而已。顺便借着他的这句怒吼倾泻了所有眼泪。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费利克斯有多可怕她是知道的。任何事情他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她甚至怀疑他被西装外套遮住的腰后仍旧别着那把便携手枪。费利克斯将刀片扔了,没有再理会她,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抽烟。他抽的很凶,如果说刚才是在抽烟,那么现在更像是发泄。姜月迟看了眼贴在墙上的禁烟标识。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顶风作案。二人就这么隔着不远的距离站着,谁也不说话。姜月迟吸够了他的二手烟,面上委屈,心里却在不断骂他洋鬼子。他刚才劝她去玩s,她倒是很想和他玩,这样就能借着性-虐待的名义狠狠在他身上泄愤。她自知理亏,并且她也得罪不起费利克斯。于是主动求和,伸手去拉他的衣袖:“那件事是我错了,我和你道歉。”香烟燃烧时飘出淡淡的浅灰色烟雾,在这片烟雾中,镜片下的蓝色眸子眯起一道危险的弧度:“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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