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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颗蚂蚁的大脑看上去和人类的大脑没有什么不同,是一个布满褶皱沟壑的半球体。那脑花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嫩粉色的脆弱果冻,质地晶莹,还滑溜溜的。
然而,就在这团脑子里面,竟还存在着一只活生生的“鱼”。
谢松原之所以能认出它来,是因为这玩意儿完全就是那些幼年婴面鱼的等比放大版。
只不过它的鳞片和四肢明显都更粗壮有力,成熟结实,俨然已生长到了成体的终极版本。
这只展现在谢松原面前的鱼体型赫然有一只海龟那么大,那张“婴儿”的脸膨胀得比人类的面盘还要宽上三四倍,面相却依旧看上去很稚嫩。
这条鱼正以一个寻常人难以理解的角度生存在蚁后的大脑里,乍一看去,甚至让人觉得这像是游戏中的穿模特效。
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它们并不是硬生生地拼接在一起的。
谢松原觉得自己很难用人类的语言描述“它”的构造和外形。
这只巨大的成年婴面鱼已经深深嵌在了蚁后的脑子里,与其生长在了一块儿,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谢松原甚至觉得它们合并到起来后,已然转变并进化成了一个新的物种分支——
比如脑花寄生鱼……什么的。
那环绕盘亘的脑花纹路是直接长在婴面鱼身上的,就如同某种奇特的变异纹路,沿着它扁平的身躯极富规律地游走分布。
部分脑花上边还穿插生长着一排排扇形的鳞片,衬得这玩意儿越发像是进化失败的残次品。
它的整个脑花身子都在空中悬浮起来,笨重的躯体被无数根大大小小的血管同时连接到周围的肉壁上端,稳定而大量地向腔中之脑输送着营养与血液。
这条鱼还活着。
它双眼紧闭,硕大而臃肿的肉粉身躯还在随着它平稳的呼吸而起伏鼓动,脸颊两边的鳃裂一张一合。
它身上各处的鱼鳍、鱼尾巴都还像是生活在水中一般,轻盈灵动地慢慢飘浮着,画面堪称神奇诡异。
在见到这稀奇古怪的丑东西的当下,谢松原立刻就有所预感:这就是他们此行所真正要寻找的东西,也是当初任天梁口中所说的那个“它”。
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
除此之外,谢松原实在是想不到,在这偌大的溪城地下,究竟是什么样的诡奇生物,能够拥有那样强大的操纵力量。
谢松原心念电转,一瞬间,所有的疑虑仿佛都迎刃而解。
这是一场目标是屠杀的拟寄生。
拟寄生与寄生不同。寄生,通常寓意着寄生物与被寄生物同时共存。
寄生物从被寄生物的身上获取营养,同时也需要来自对方的庇护。但拟寄生物却会导致被寄生者的死亡。
前者,是之前的小桃,也就是那只多头寄生鳗。后者,则是这只巨大的婴面鱼——
如果它还能被称为“鱼”的话。
在蚁后毫无察觉的时候,婴面鱼已经悄悄入侵了它的身体,吃掉了它的脑子,甚至成为了它的脑子,在蚁后的身躯中占据主导权。
它看中了蚁后得天独厚的蚁群条件与地位,让那些不明所以的红火蚁们一趟又一趟地为自己搬来食物,满足它毫无节制、也永远都不会有尽头的胃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在蚁后的身体里产卵。
有了这么多受它驱使、主动送上门来的傀儡,婴面鱼几乎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温饱问题。
它只需要在蚁后的体里不断繁衍子嗣,凶狠地掠夺走那些本应属于蚁后和蚂蚁幼卵的能量,统统据为己有。
于是蚁后变得越来越饿,胃口越来越大,最终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你在看什么?”谢松原的身后冷不丁响起白袖的声音。
他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洞口,一块走了过来。估计是有些疑惑与不满,明明只是叫谢松原去看下路这么简单的任务,对方却始终没有带来消息。
白袖如同溪水般冰凉的嗓音唤回了谢松原的思绪,也将他惊得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也许是他想得太入神了,居然都忘了白袖还在外面等他,也没听见对方的脚步声。
“嘘——”谢松原转过身来,冲白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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