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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程大川心里比刚才舒服多了,他也不再提起其他的话题,只是默默地喝着茶,时不时看向安静摆弄手机的程颂。
大概是过年的缘故,疗养院里更显清净,程大川和程颂走到冯薇所住的楼里,只剩下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他们两个人来到玻璃窗前,等待着冯薇外出时间的到来,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今天换了一身衣服,头发看起来也比之长了些,脸色也比上次见她时好了……但是与整个人比起来,反倒是这身橘红色的衣服更显眼……程颂不断地这样想着。他听从了卢帆医生的建议,来的时候控制自己的思想,只注意她的变化。
之前每次自己来看冯薇时,程大川都会隔着玻璃窗和她说话,告诉她最近的情况,关于儿子,关于公司,关于他能想到的她可能会问起的一切,他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卢帆了解程大川的这一表现时,也并没有说什么,毕竟面对忍受不了的痛苦时,每个人都得找点自己能吃的止痛药。
如今程大川带着儿子一起站到离冯薇如此接近却又如隔山海的地方,却说不出一句话。如果有希望,他想要全都给冯薇。如果有明天,他想要全都给程颂。
可是团圆如梦散,离别随风起。有些错误,注定没有办法弥补。
小星
陈思卓收到过年的祝福时,正和家里人吃中午的团圆饭,他把手机递给陈幸予,让陈幸予也看了看:
除夕之际,程颂祝陈老师和幸予妹妹在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诸事顺意;平安喜乐,幸福安康!
陈幸予看完之后,笑着问陈思卓:“程颂哥哥去年祝福我了吗?”
陈思卓往前翻了翻,翻到了去年除夕时程颂发的祝福,再仔细一看,两条信息连发的时间段都差不多。陈思卓笑着说:“去年也祝福你了,祝你每天开心,越长越高。”
“程颂这孩子也真是长大了……”陈幸予学着陈思卓的语气表达起了欣慰。“对了,你在学校里碰到过程颂哥哥吗?”陈幸予追问。
陈思卓摇头说道:“我天天上班这么忙,他高三了时间那么紧迫,哪有机会碰到他。”过了两秒陈思卓又斜着眼问陈幸予:“你碰到过他吗?”
“有一两次?好像是操场活动的时候,有点远没看清。”陈幸予回忆着答道。
陈思卓像是放了心似的点着头,然后他又交代陈幸予:“最后这半年最关键了,可得让他专心复习啊!”
陈幸予认真地答应。
陈思卓看女儿心情不错,就借势鼓励她:“上高中你要是进了先锋班我也给你买个手机?”
陈幸予没吃那套,兴致也不怎么高,“这么早就给我压力啊,不要也行。”
陈思卓却上了劲儿:“可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别后悔!”
陈幸予被陈思卓一刺激,也起了好胜心,“那行陈主任,你等着掏钱就行了。”
陈思卓又嘴欠:“我现在能后悔吗?”
陈幸予环臂抱胸,马上就要失去耐心,“后什么悔!大过年的不能说晦气话。”
“行,坐等掏钱!”陈思卓“啪”地一拍大腿,就当是和陈幸予“击掌为盟”了。
很快,假期结束,大家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
进入冲刺期的程颂学习更加紧张,他几乎把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和复习上,他给自己制定了详细的学习计划,每天都按部就班地执行,如果某一项计划没有完成,他就会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直到完成为止。
程大川来看程颂的时候,感觉到程颂的话比之前更少,站起来已经比他高出半个头的个子也日渐消瘦,程大川隐约有些担心,他想说些什么,又感觉自己毫无立场。他知道程颂想要什么,心里想着那就给他,但程颂绝对不可以再出什么事了。
程大川给陈思卓打电话的时候,他人已经在陈思卓家的楼下了。
进门之后,程大川放下手里的礼品,紧紧握住陈思卓的双手说:“陈老师,我知道我早该来登门拜谢,可是我……我实在是没有任何脸面作为程颂的父亲,来和您说什么……”
陈思卓见程大川如此激动,先是抽出了一只手拍了拍程大川的后背,然后揽着他往客厅的方向走,边走边安慰程大川:“您言重了程颂爸爸,有什么事情咱们坐下来说吧!”
落座之后,程大川继续一脸愁容,他把最近观察到的程颂的情况和陈思卓细细说着,陈思卓边听边点头,直到程大川把所有想说的都说完了,陈思卓才缓缓开口:
“程颂爸爸,所谓‘关心则乱’,不瞒您说,我也把程颂当做自己的孩子了,也不愿意看这孩子再出什么意外,但是从老师的角度看,我感觉他问题不大,听起来是拼了点,但是现在不拼什么时候拼呢?‘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相信程颂,这孩子心里有数。”
程大川听了陈思卓一番劝解之后,紧皱的眉头的确是松了松,可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陈老师,我家里的事,我估计程颂都跟您说了……不瞒您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陈思卓没有任由程大川把话说下去,直接接过了话:“您……家里的事,我作为一个外人其实并没有了解多少,我就是觉得这孩子就这么倒下去可惜了,才想拉他一把试试,想不想重新站起来,主要还是看他自己。我呢,也算是做了我作为老师应该做的事。程颂这孩子,也算是做了他现在作为高考生应该做的事,毕竟想把日子过下去……大家都得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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