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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和吴复恋爱结婚。”
短短十几天,这个念头已经在岑矜脑子里闪回了百千万次。她像个泼妇一样无声骂街,又在多愁善感的深夜消沉买醉,自怨自艾——而这一切仅止于想象。
她给自己安排的失恋戏份只有观影,断食,流泪,独自一人drama,不需要观众,包括她的好友至亲。
因为她实在太狼狈了。成人世界的潇洒脱身,只是看上去体面的落荒而逃罢了。
不过还是感谢朋友的这通消息,它把岑矜拉回了真实世界,她终于感知到困意。
强撑着眼皮看了会,岑矜不再跟昏昏欲睡的自己较劲,把笔电撇到一边,合被躺下。
她翻了个身,找到最舒适的姿势,又把被子往上拉,盖过头顶。
快被睡意淹没得到短效解脱时,手机在床头柜上猛振起来。
岑矜掀开被子一角,将那块恼人的电子板砖扒回手里,愤愤道:“不是跟你说不用来了吗——”
那边登时没了任何声音,甚至于屏息。
好像不是朋友,但也没有马上断开。
岑矜皱眉,改姿势为平躺,顺带拿高手机瞄了眼,陌生号码,还不是本地的,她猜或许是客户换号,不作声等着。
无奈僵持少顷也不见动静,岑矜耐心告罄,决定当垃圾电话处理,刚要挂掉,那边突地传来一声,“请问。”
是男声,隔着听筒,不甚确切,只觉得分外年轻,像一粒剔透的水,滴落在这间颓萎的卧室里。
岑矜把手机贴回耳廓,对方声音也因此放大了,清晰了,层叠漾开:“是岑矜岑女士吗?”
他咬字标准,语气却透着小心。
岑矜嗯了声,淡着声问:“对,你哪位。”
“我,”自我介绍对他而言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几秒迟疑过后,他才讲出自己姓名:“我是李雾。”
—
礼物?
岑矜第一反应是这个,随后便与网络上大行其道的虚拟男友业务联系起来,下意识以为是友人的恶作剧。
但男生态度认真,与油滑毫不沾边,岑矜听着不大像,进一步确认道:“谁?”
对方安静须臾才开口:“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您和您丈夫资助的学生。”
岑矜恍悟,脑中滑过一个影子,那个立在门后打量她与吴复的瘦削少年,她已想不起他全貌,只记得他眼睛明亮倔强,像山野中安静蛰伏的牛犊,或者小鹿。
岑矜语气柔和了几分:“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年说:“我想继续上学,您能帮帮我吗?”
岑矜起疑,蹙了下眉:“你不是在念书吗,还是这学期的钱没收到?我记得八月前后就应该到你爷爷账户了。”
少年声音变得沉闷:“他十月初过世了。”
“啊……”岑矜默然,心头涌出一股悲悯:“现在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我住来姑姑家了,每天……没办法学习,”他又说:“我给吴先生打过电话,他叫我来找你。”
岑矜被下半句激怒,腾得坐了起来:“他什么意思?”
少年大概很擅长沉默这件事,寂静须臾,他说:“我也不知道,他说你们分开了,然后给了我你的联系方式。”
“……”
岑矜曲起双腿,单手将碎发别到耳后,口气冷黯下来:“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他敏锐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低声道:“对不起。”
孩子的示弱让岑矜调转矛头:“我去跟他通个电话,你等我一会。”
少年有些为难:“我借的手机。”他待会可能就接不到了。
岑矜:“两分钟。”
“好。”
挂断电话,岑矜立即拨给吴复,从她搬出婚房开始,她就没有联系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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