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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正大?”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神情恍惚地冲着我一笑,“光明正大地做小老婆?!她们又岂能容得下我?”说完回过身,再也不肯看我一眼。
她的话里有些内容超出了我的预料,一时间我不能够完全理出头绪来。正想再套套她的话,她却冷冰冰地开口了,“你回去吧。”
还真看不出来,这个只比我大两岁的丫头拒绝起人来竟然这么有气势,堵得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一走到阳光下,我立刻无比舒展地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就看到了罗进。他正在外面转来转去做了个等着我。看到我出来,三步两步赶了上来,小心做了个问:“问出来了?”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罗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问他:“喜画能接触到的男人,有几个是有妻妾的?”
罗进想了想,“除了云府的大少爷云辽,商铺里的几个管事也经常出入二少爷的书房。具体的人选,我还得再理一理。”
我看看女牢阴森森的入口,转头盯着罗进的眼睛说:“我对这案子有感觉了。我觉得……有把握可以撬开喜画的嘴。”
那天晚上我就留在刑部衙门,罗进专门给我准备了一间简单的睡房。因为老爹不放心,所以让福嫂过来陪着我一起住。
桌子上蜡烛还燃着,厚厚的一叠供词都堆在桌面上。我已经看完了一遍,正在脑子里反复地整理这一团麻。虽然有点乱,但是,又觉得里面有一个什么漏洞……,只是一时间让我有些把握不住……
我不禁有些烦躁起来,于是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又拿湿毛巾擦了把脸。
福嫂已经睡着了,她的睡容十分安详,看她熟睡的样子,我也不知不觉平静了下来,走过去替她把蚊帐掖紧,继续坐回到书桌旁边去看供词:
云府的老太太:当天因为身体不舒服,很早就睡了。同一间房里有四五个丫鬟做伴,也就是说有四五个丫鬟作证。同时,这四五个丫鬟也可以互相作证。:
云辽和曹氏:云辽当晚宿在曹氏的住处,据说很早就睡了。没有丫鬟在一旁伺候,也就是说,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人可以给他们作证。
云辽的妾孙氏:和两个丫鬟在自己房里绣花,三个人可以互相作证。
云辽的妾胡氏:在小厨房和厨娘一起学着炖补汤;她房中的两个丫鬟也在旁边,可以相互作证。
管家:巡夜之后,和两三个守夜的家丁在大门旁边的耳房里,三个人可以互相作证;入夜后没有人出入云府,也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
……
……
我放下手里的这一叠供词,脑海里又闪过喜画哀怨的眼睛,还有那句用十分不屑和不相信的语气反问我的话:“光明正大地做小老婆?!她们又岂能容得下我?”
难怪说人不可貌相,看她的外表绝对不像是这么烈性的人。那么,他究竟是谁?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说出来呢?
窗外繁星满天,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的缘故,牢房里污浊的气息显得越发浓重。
火把的光闪烁不定,把我和牢头的身影都拉得很长,可以看到过道两侧的栏杆后面,横七竖八倒卧的身体和凌乱的被褥、头发。在这样诡异的光线里看去,她们简直不像是有生命的身体。
这样的想法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冒失的决定。
喜画果然还没有睡,桌子上的点心原封未动地摆着。看到我们,似乎也没有多少惊讶的神色。牢头把火把固定在墙上,叮嘱了我两句,自己就转身出去了。
我隔着栏杆,坐在一张破凳子上。这破凳子要比牢里的凳子高一些,加上我的身高要比一般同龄的女孩子更高一些,因此坐在这里,感觉气势上要压过她了……
“这个时候能让你进来,”她忽然开口了,“他想必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我笑了笑,“你的话说得不明白,我回去就这么回复他,他当然不满意了。”
喜画像木偶一样坐在白天的那个位子上,好像连姿势都没有变似的,只有眼神里透着疲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有什么好说的?该说的他不是都说了么?还想怎样?”
“他说……让你保重身体,你这样不吃不睡,孩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当初若是说这样的话,二爷又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现在说,还有什么用?二爷也回不来了……”
我的心跳猛然加速,声音也不自觉地有些颤抖,“难道二爷真的对你有情?”
“你胡说!”她抬起满面泪痕的脸,怒视着我,“二爷一直把我当妹子一般看待,怎么会像他?”
我掐住自己的掌心,竭力地压住纷乱的思绪,继续顺着她的话往下走,“可是他说……二爷发火就是因为不想让别人抢走你……”
喜画忿忿然站了起来,“他这么跟你说的?他撒谎,他又撒谎!他一向嫉妒二爷,这我早就知道……”她似乎陷进了某种难以控制的情绪里,不住地喃喃自语,“骗子!骗子!他骗了我,骗了二爷,又骗了老太太,整个云家都被他骗了……”
整个云家都被“他”骗了?
我好像一口气没上来——这震撼来得太过突然。
因为一夜没有睡好,早上出门的时候,罗进很抱歉地说:“如果子渝看到你这副样子,一定会拿棒子打我。舞潮,等案子结束之后,拜托你好好睡一觉再回家吧。”
我实在没有精力理他了,在马车到达云府之前,抓紧时间打了个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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