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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雨过天晴。陈悦目从床上坐起,床下空空,被子已经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头,桌上的书自己翻了一页。阳台门开了一条缝,风吹进室内摇晃餐桌旁的大叶盆栽。
他慢慢走到阳台,零碎的歌声也随着风飘进来,福春手轻轻抚摸阳台上的蜀葵花花瓣。碧蓝天空下人好像镶了一道金边,雨后水汽奔涌着扑面而来。
陈悦目一把将阳台门全部推开,歌声戛然而止,风吹来福春语带笑意的声音:“陈老师,你醒啦?”
陈悦目无视问候,只盯着她警告:“不准吃花。”
*
“黑格尔曾说要致力于让哲学说德语……”
福春就这样在陈悦目家住下,在六月的十四号这天住进来,没说什么时候走,也没说要给钱。
陈悦目继续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街上的那间发廊他再没去过,无论那里是变成美甲店、养生店还是寿司店,都有一样的红毯和花篮摆在店门前,音响里循环播放呱噪叫卖。
从来不相同,也从来都一样。
陈悦目曾期待拥有福春,现在真的拥有了她却觉得胆战心惊。
他不了解福春,但确定她和自己完全不同。让陌生人住进家中,钱拿走事小,陈悦目更担心福春会搅得家里各种意义上的天翻地覆。
“……在那个时代理性和自由是最高的口号。”
教室内安静,只有窗外传来隔壁楼栋装修的砸地声。陈悦目双手撑着讲台低头沉思。
过了很久学生们才收起手机四处查探是否要点名。
教室内大家正襟危坐,课桌之下双手已经开始在群里通风报信。
陈悦目慢慢抬眼,扫视台下。一对对眼睛紧紧盯住他,专注却毫无共鸣。
他逐渐扬起嘴角,面色和悦地问:“要休息吗?”
呼——
大伙松口气,好像扯紧的皮筋倏地放开四散乱飞,课堂气氛又一次轻松。
“老师,这节课点名吗?”坐在前排的学生大胆提问。
陈悦目翻一页讲义,微笑回答:“不点,下节课再点。”
课堂气氛达到高潮,学生们欢呼。陈悦目也直起腰放松地和他们闲聊。
“提醒没来的下节课要过来。”
“老师你太好了!”
陈悦目看一眼手表。
他在教学上向来得过且过,别说这种大课就连组会也不开几次,一副躺平准备提前退休的态度。
课程继续,他打开保温杯喝一口水,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密涅瓦的猫头鹰……
下课之后,陈悦目匆匆回家。
大街中央围了一圈人,路前方时不时传来两声嚎叫。自行车打铃一点点从旁边路过破开人群,他跟随穿过。
“我就骚了,就骚给你看!”高亢尖利的嗓音从人群跳出,惹得路过的人侧目。陈悦目爱看热闹,但他现在没空,不过声音还是使他扭头瞥了一眼。
围住的圈里两女一男纠缠在一块,其中一人嚎啕大哭,扯开抱住热吻的两人,很教科书般的打小三场面。这种低级趣味没什么值得看的,比这更劲爆的场面他都见过。陈悦目收回视线,脚下刚踏出一步猛然停住。
两女一男,哭的是男人,热吻的是两个女人。
他站在外围旁观,眼睛正好与站在人群中央接吻的福春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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