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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第1页）

张悦悦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再客气就是多余，把车钥匙往兜里一揣：“多谢冯校长，您如果要去乡里，我就把自行车赶回来给您用。”

冯校长笑着回道：“挣钱虽重要，身体也要紧，别太拼了。”

张悦悦点点头：“那我先回去，您跟吴姨早些吃晚饭。”

冯校长目送张悦悦离去，然后自己站在大门那里思索问题。这孩子这几天好像变化很大，做事情有目的有计划，说话有理有据。

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总归是个孩子，要自己供自己读书，难啊。

那头，张悦悦小心翼翼骑上了自行车。她循着记忆放松自己，慢慢滑行了一段距离，然后慢慢骑了起来。

自行车是轻便式的，前面没有大横梁，张悦悦的身高坐在上面虽然有些勉强，踮起脚尖也能骑。

乡下的土路凸凹不平，颠簸的张悦悦的书包叮叮当当的响。她反复试了几下，渐渐找到了感觉，开始在乡间马路上风驰电掣起来。

太阳偏西，男女老幼都开始归家，连各家的鸡鸡鸭鸭都聚拢在了廊下。张悦悦一路使劲蹬，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家，比她走路快了一倍。

周桂荣见到大女儿，本来想骂她的，一见到自行车，立刻问道：“你哪里来的车？”

张悦悦把自行车放在门楼里用锁锁上，把钥匙揣进兜里：“我问冯校长借的！”

周桂荣顿时来了气：“越长大越不懂事，这么一截子路还要骑自行车？你长腿不走路留着干什么？晌午把你爸气得饭都没吃好，现在又问人家借这么贵的东西，要是弄坏了，咱家赔得起？”

若是个小孩子，见到亲妈这样生气，怕是早就吓得瑟缩在一边发抖了，但张悦悦不是小孩子，她知道她妈并不能把她怎么样。

父母就是这样，孩子害怕他们会更来劲，孩子不把他们的愤怒当回事，父母反而会给这个孩子更多的尊重。

张悦悦直截了当：“我明天要去大洋湾茶山采茶，大洋湾离这里二十里路呢，我问冯校长借的自行车。”

周桂荣除了婆家就是娘家，等闲从来不去别的地方，听说女儿要去二十里路外的茶山采茶，她本能的有些抗拒：“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明天你把家里的被罩都拆洗了，哪里都不许去！”

张悦悦掏出兜里的钥匙将车锁好，然后回道：“妈，我不是跟您开玩笑的。我要自己挣学费，这个季节采春茶最好。家里的被罩不是过年前才换过，再盖一阵子吧。”

周桂荣见女儿油盐不进，有些生气：“那茶山都是人家包到户的，能让你一个外来的人随便采？再说了，你一个小学生，谁敢用你？”

张悦悦平静地看着周桂荣：“妈，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周桂荣仍旧不答应：“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我还能不晓得。你一个小女子，跑那么远的地方去采茶，不晓得的人肯定要说三道四，以后你还怎么说婆家。”

张悦悦内心腾升起一股无力感，她只能斩钉截铁道：“我必须要去，我要挣钱交学费！”

周桂荣的怒气又被女儿勾了起来，正要骂女儿，外头传来一声口哨声。周桂荣大喜，她儿子平安回来了。

张平安十四岁，正在上初二。他一边吹口哨一边逗大花狗，背着书包一蹦一跳地进了院子，大声喊道：“妈，我回来了！”

周桂荣笑着迎了上去：“都这么大了，走路怎么还蹦来蹦去的。”

她伸手接过儿子的书包，然后对张悦悦道：“去把洗衣盆拿过来，你哥这攒了一个星期的衣裳要泡一泡才能洗。”

张悦悦却对张平安道：“哥，你去把盆拿过来。”

周桂荣僵硬地扭过头看着女儿：“我让你去拿盆，你怎么让你哥拿？”

张悦悦笑着对张平安道：“哥，你一个三好学生，回到家怎么还让妈伺候你？我上了一天学累死了，等会儿还要洗碗喂猪烧热水。你自己拿盆把衣服泡上，别老使唤家里人。”

张平安不在意这个，反倒笑着问妹妹：“哪里来的自行车？”

周桂荣的关注点永远跟女儿不在一个频道：“你真是要反天了，让你拿个盆，你还使唤起你哥来了！谁家女子在家里不干这些。”

张悦悦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说一说这个道理，不然以后耳朵根子还怎么清净，她反问道：“妈，我哥以后要是能考上大学，有了好工作，是不是要找个读过大学的嫂子？”

周桂荣的脸上带了些骄傲：“那当然，没上过大学的哪里配得上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