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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意浓点头。
从洗手间出来,办公室里就只剩黄有为了,许意浓跟他往外走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
“王经理这趟英国之行来去匆忙。”
黄有为附和,“可不是么。”又叹了口气,“他早在四天前就收到一唯召回国的通知了,怕影响我们这边工作,硬是撑到了我们项目落地。”
许意浓心头一皱。
四天前,那正是她邀请他周末游逛的那个早晨,他说他没时间,其实是他早知道会在此之前离开,隔天她独自坐在客厅沉思时,他说下楼倒水却借机提点她,也对自己将要走的事却只字未提,而等她在英国两个月的外派结束,他跟他的团队也早已撤离逐影。
如果今天她没有过来找他,他是不是就打算这么悄无声息,不告而别地走了?就像当初他们分开,也没有好好地告过别,连两人最后一次的见面,她都不知道会是最后一次,甚至还抱有着对他们未来的无限期待。
这一刻她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只是一个转身他就在她的世界里再也无迹可寻,而以后他们又回归到两根平行线,各自独行,不再会有任何交集,然后各自回归日复一日枯燥的生活。
耳边黄有为的话还在继续。
“前几天我跟国内汇报工作进度时才得知,原本it部打算抽调的乙方协助并不是他,一来他是乙方的项目经理,在这种关键期他一走,万一国内的项目上有个意外,都无人把持,会比较麻烦。二是从成本把控的方向考虑,因为是临时性的外派,不在甲乙方原本合作的范畴内,这块费用我们公司得另算给乙方,他身为项目经理的外出补贴相对一唯其他员工要高,所以起初公司只是想让他从他组里抽个人过来帮忙两周,但可能国内项目是真的忙,实在抽不人的情况下他就自己上了,对补贴这块也没有任何要求,他这次过来所有补贴费用也是按照一般员工算的。”他说着摇摇头。
“要我说吧,公司这接二连三干的事确实不太人道,王经理这种各项能力和水平都在线的优秀青年待乙方属实是屈才了。”
他说着走着才发现旁边没人,回头一看,许意浓正定在身后,蓦的,她突然加快脚步往外走,甚至超过了他。
黄有为一头雾水,唤她,“小许?”
许意浓却走得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我突然想起来王经理还有东西落我那儿,他应该还在别墅,我现在去还给他,不然来不及了。”
“哎?!”
许意浓匆忙打的赶回别墅,几乎是奔上的楼。
“王骁歧!”她推门而入,可早上还满当当的房内现在却空无一人。
她扭头冲下楼拼了命地跑,边跑边叫车,如同五年前从日本义无反顾冲向机场那般。
可是没有一辆车为她驻足,时不待人,她只能改坐地铁,她“噔噔噔”地在扶梯的右边疾驰,不小心碰到了人赶紧道歉再继续前行,从这里到机场要一个多小时,离九点也仅剩两个半小时,如果赶不上这班的地铁要再等一刻钟,她要抓紧时间。
到达前往机场的那班地铁口时,正好车身进站,她赶在最后一刻进入地铁,听到地铁门合上的声音,她背靠在座位旁的广告板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紧握手机再看看时间,不停地祈祷:她要赶上,一定要赶上!
地铁正常行驶着,在每一个站点停下,又到一站,许意浓望着屏幕上的站点提示,内心焦灼不已,手指多次滑开手机屏幕停留在他的微信头像上,可始终没有勇气按下一个键。
她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能给他发什么或者说些什么,可又生怕什么都不做,他就真的走了,从此他们之间再没有什么能够见面的机会。
她点开语音通话,在正要按下去时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随后整个地铁开始震动颠簸,她清晰地看到门上的玻璃在抖颤,还没等车厢内的人反应过来,紧接而至的又是几声比刚才更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远处的车节传来玻璃噼里啪啦破碎的声音,整个车厢内的灯从头到尾与地铁站的灯几乎同步骤然熄灭,车身剧烈摇晃,那种程度如同地震般让许意浓和周围的人都失去了重心失控地前跌,她反应迅速地抓住了门旁的一根扶手,可手机却不慎掉落,一秒就淹没消失在眼前,她开始像个失去安全感的无头苍蝇在拥挤的人海里乱窜起来,这个时候她不能没有手机,而受到惊吓的妇女儿童本能地发出尖叫,此起彼伏的叫声引发了一阵骚乱,同时外面也有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惊恐无比的嘶吼。
“terroristattacks!”(恐怖袭击)
这下所有人慌成一片,黑暗中密集的人群涌动,争先恐后地寻找出口欲逃出地铁,许意浓的耳边瞬间被嘈杂声所充斥,还没来得及去寻找手机很快就被狂奔的人潮从这头到那头挤成了肉饼,而漆黑的视野她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感觉四周有无数双手,瘦弱单薄的躯体被这些看不见的手推动着,没有自我意识地跟着人流亦步亦趋,手机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成了众人脚下早已报废的碎片。
好不容易被挤出地铁,有浓烟混在空气中扑鼻而来地灌入肺腔,像小时候被恶作剧的亲戚扔了一长串红鞭炮在脚边,浓烈的火药味夹杂着刺鼻呛心的有毒气体,让人不适到频频作呕。
许意浓被熏出得眼睛睁不开,咳嗽不已,她捂住口鼻,第一反应就是附近发生了爆炸。
后面的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朝出口汇聚,用丧尸集合般地摩肩接踵形容都不为过,许意浓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走,也不知道会走向何处,她只在人流里寻得前方一缕朦胧微弱的光,可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离他越来越远,她再也赶不去机场了,一如五年前,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抓不住那道光,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枯竭断灭。
#
王骁歧值好机拿着机票往安检口走,机场的大屏幕突然插播实时新闻,是一则恐怖分子袭击地铁的极端事件,通往机场的多条地铁线遭到爆炸袭击,死伤惨烈,且造成了人群恐慌同时发生多起踩踏事故,造成二次伤亡。
附近的人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望着大屏幕,表情严肃,即使画面已经做了马赛克处理也不难看出现场的血腥与恐怖,甚至能在镜头的一角瞥见人体的残肢,王骁歧远远望着屏幕,神色凝重,有的人不忍再直视,用手捂着孩子的眼睛快步牵引着入关,却因步履匆忙不小心撞到了伫立在原地的王骁歧。
母亲带着孩子连连道歉,王骁歧表示没事,替他们捡起掉落在地的护照与机票,随后与他们一道前往安检入口,他让母子俩先进,母亲道谢后牵着孩子走在前面,王骁歧则在后面打开护照与机票提前做好给安保查阅的准备,他随着队伍一步步向前,到那对母子时他的手机顿然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黄有为。
他接起电话继续前行,“黄总?”
黄有为声音急促,“骁歧,你跟小许碰到面没有?”
王骁歧脚步骤停,后面的人没来得及收住,直接撞到了他后背。
那个外国人骂骂咧咧就差竖中指,王骁歧道歉后退出队伍让他先走,自己举着手机快步地走向一边。
“什么意思?”他问黄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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