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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全不知他的处境,此时正裹着床绣被,抱着个汤婆子在床上取暖!
锦秋方才虽去了江中,但因半途落雨,船家死活不愿意再往前,只得返程,锦秋于是领着众人回府了。
一回来她便换下了湿衣裳,上床取暖,外头风雨之声越大,房里越是安静祥和,没一会儿她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申时时分,大雨已歇,一阵湿润的风从门缝里溜进来,轻拂墨蓝色的丝质帷幔。
锦秋支着身子坐起来,便见一只不知从哪儿钻进来的猫儿正趴在梨花木椅上,时不时瞄一声。锦秋掀开被子,正想下床去逗弄逗弄,突然,那猫儿纵身一跃,蹿到书桌底下,连瞄了好几声,接着,外头便传来鼓点般密集的脚步声……
“嘭”的一声,大门被重重推开,一身湿淋淋的周劭就站在门口。他面色刷白,发冠也歪了,衣摆还断断续续往下滴着水,从门口到锦秋床头,他走得极快,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水印子。
锦秋猛地将被子一拉,遮住只穿了一间白绸中衣的身子,瞪大眼望着他平静得骇人的面色。
周劭大跨步走过来,直接坐在床沿边,双手隔着绣被搭在锦秋肩头,一张苍白得无半分血色的脸怼到她面前,眼中泛着红,压抑着喊:“宋漓!”
锦秋两手紧紧搂着被子,一双眼瞪大了,盯着眼前的人,因为心里又惊又怕,面色甚至有些呆滞了。她咽了口唾沫,颤抖着声问:“王……王爷,您怎么了?”
锦秋从未见过周劭如此模样,无论何时,他的发髻一丝不苟,衣裳从不染尘,甚至连衣裳上的熏香都恰到好处。如此讲究的一个人,怎会弄成这般模样?
“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
“你去盘龙渊寻赵臻,你为了他,连自己的命也不顾?”周劭手上加了几分力气,脸也愈发靠近,呼吸相闻。
他的气息带着一股湿气,扑面而来,他的浓眉像两把剑,沉沉压下来,他眼中血丝密布,眼神怨愤,似要洞穿她。
锦秋这才意识到自己与他靠得有多近!可她现下正穿着寝衣,而这人的手正搭在她的肩头啊!
“王爷,请您自重!”锦秋面色一凛,伸手去推周劭的胸膛,他的胸口也是一片湿冷,那股子冷从指间传到心间,冷得她的心也颤了一下。
锦秋猛然望向他的眼睛,“你该不会去寻我了罢?”
“本王才懒得去寻你,”周劭别开了眼。
听闻他并不是因为去寻自己才淋得一身湿透,锦秋心里仅有的一丝愧疚也消散了,只剩下对他无缘无故擅闯自己闺房的恼怒。
她去掰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那手指滑、腻腻的都是水,她一面掰一面切齿道:“王爷,亏得我前几日还同你下棋,与你做朋友,现下才看清,原来这都是你的计谋,让我住到孙府来,不过是因为这儿离你的四方馆近,你随时都能闯进来,是不是?”
周劭的面色越发阴沉。
“哼,亏得我先前还以为王爷虽与小公爷在一处玩耍,却仍是个正人君子,今日才算知道,你与他原是一丘之貉!”锦秋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道:“不,你比他还不如,他至少不会擅闯女子闺房,你……你却只会用强!”
周劭噙着一丝危险的笑意,道:“那又如何,本王是王爷,本王就喜欢如此,况且你又不是旁的女子,若此番没寻到赵臻,你就是本王的王妃!”
“我不!”被触碰到逆鳞,锦秋手上力气忽而变大,使出吃奶劲儿终于把他的手掰开,身子往后一缩。因突然松手,原本披在她身上的绣被掉了下去,显出她瘦小却曲线柔和的身子。
周劭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微微耸起的胸脯上,喉结上下滚动,而后立即移开视线。他竟然主动将绣被拉起来,将她紧紧裹住,裹得就剩下个小脑袋露在外头。
“表哥他无事的,我会找着他的。”这半个月没寻着赵臻的无力和委屈顿时涌上心头,锦秋鼻子酸涩,声音带着浓重鼻音,她微微垂下眼睑,望了一眼周劭那头,他所坐之处,褥子洇湿一片。
“你何必为已死之人涉险,何必……自欺欺人?”
终究没忍住,她的眼泪吧嗒一声落在那绣着花开富贵的丝被上,打出一滴水印子。
其实她心里何尝不知,可她偏不信,偏要亲自去寻,若表哥当真还活着,正在某处等着人去救,她怕那些敷衍了事的官差寻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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