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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李时开门关门一气呵成，随后隔着车窗对严明逸丢下一句冷冷的话。“你别上来，就我和他。”车子很快被启动了起来，车窗外的景物飞驰而过，车内除了发动机发出细微的声响，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李时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前方的路，踩着油门缓缓加速。随着街景的的变化，眼前的视野开阔了起来，外面几乎没有人影，连高楼建筑都不见，李时已经将汽车开到了市区外，而他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郁衍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对于李时开车并将他带出市区这件事情，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对于李时带他去哪里，他像是也不关心。远处的夕阳即将沉没，将天的尽头染出了一片瑰丽的色彩，李时看着视线放在远处，终于开口问道。“外公身体现在怎么样？”他语气很平静，就像是正常的和故友聊天一般。“医生说很稳定。”郁衍回答。“在哪个疗养院？”李时又问：“那些外国照顾外公会不会让他不习惯。”郁衍说了一个疗养院的名字，又回答李时刚刚的问题：“请的中国护工。”“外公这几年有没有提起过我？”这次郁衍没有很快的回答，他迟疑了几秒才回复道：“他这几年记事的时候很少。”随即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远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挂起一轮残月，茫茫天地之间仿佛只余这一辆不知目的地在何处的汽车在飞驰。过了约莫五分钟，李时终于再次开口。他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清冷的声音在车里响起，李时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收紧。他今晚一直阴沉着的脸上，因为郁衍的两个字终于起了一丝克制不住的波澜。“外公一开始还会提起你，但是时间久了，他连我都认不清了。”顿了下，郁衍继续缓缓道：“李时，已经过去七年了，过去的错误，没有执着的必要了。”“错误？”李时重复了一遍，甚至淡淡自嘲了一下，“原来在你眼中一切都是错误。”他脚下缓缓用力，车速很快的提了起来。“郁衍。”李时声音很轻：“我找了你很多年。”“我去过很多地方，从a城到c城，我去过a城的大学，也去过c城的谢家。”“我在a大当了三个月的保安，找遍了所有大一的新生，在确认你不在a大后，用最笨的办法找到了那个人的身份，之后的两年我便一直待在c城，谢家没那么好进，我想尽各种办法都没有混进去，为此我又进了两次拘留所”“后来从你的高中同学群里，打听到在a城见过的你的消息，我又立刻赶来了a城，这几年我几乎走遍了a城任何你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说到这里，李时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不断翻滚的情绪，问道：“郁衍，这七年里，你有想过我会找你吗？”过了许久，郁衍才极其简短回答了两个字。“抱歉。”“抱歉？”李时几乎要笑出声：“也对，因为你根本不在乎。”“毕竟在你心里这是错误。”最后几个字李时加重了语气，与此同时，他脚下突然用力，车子的速度陡然被提了起来，郁衍猝不及防的被摔在了车座后背上。“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李时提高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当初你和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死缠烂打吗？”仪表盘上的指针已经逼近了最底端，在发动机不断的轰鸣声中，李时很快听到了郁衍的回答。“是。”车子仿佛失控一般向前冲去，眼看车子就要撞上对面的一座废弃的建筑。“李时。”耳边是郁衍骤然提高的声音，李时猛地踩下刹车。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鸣叫，因为速度过快，车轮在路上滑行了很长一段路，留下很深的车辙印，四个轮胎甚至因为过载的摩擦冒起白烟，好在在车头几乎要碰到墙壁时才堪堪停下。胸前的安全带因为阻力将人勒的生疼，在这样大的惯性中，李时的大脑甚至眩晕了几秒。车子停稳了后，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里，车内都是一片安静。许久，郁衍听到李时的声音，对方像是已经冷静了下来。“你说，如果这辆车刚刚撞了上去，我们的血肉会不会挤压在一起？”说着，李时又似笑非笑了几声：“如果这时候再来一场爆炸，那就更好了，因为这样我们就会彻底的融合在一起，你永远都不会逃开我了”郁衍视线落在李时身上，一双乌眸终于不再隔着波澜不惊的冷漠，那里面染上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李时转过头，那双上挑的丹凤眼李时回国了。回国之后，李时就忙碌了起来，之前因为郁衍的原因，店里积攒了很多的单子，有之前老主顾改装车的，也有员工们处理不了的。对于李时回来这件事情，员工们倒是还好，毕竟之前李时因为工作上的原因，经常一出门就是一两周，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最多的就是感觉，自家老板这次回来后，好像变了些，具体什么他们也说不上来，可能就是话少了一些，很多时候看起来阴阴沉沉的。几名员工归咎于活太多了，人忙起来不说话情绪不好也是正常的。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安旭然，李时回来这段时间天天泡在店里，安旭然几乎是学校一休息就往李时店里跑。他整个休息日都围着李时打转儿，嘴里时哥长时哥短的，偶尔还会问李时最近还出不出去，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安旭然眼睛都变得亮晶晶。李时心情不佳，也不会对着被他当做弟弟的安旭然表露，只能所有的情绪掩盖在整日的工作中去。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月，等李时闲下来的时候，已经五月下旬了。天气炎热了起来，李时正在店里检修一辆悍马的发动机，一旁的安旭然手里拿着一小盒八喜，一小口一小口的挖着吃。店里地方大，一台空调带不动，李时索性买了一台那种厂子专用台扇，半米多长的扇叶转成了残影的黑色，依旧挡不住初夏的暑热。李时上身只穿着一件工字背心，额头已经沁出了汗珠，安旭然见状，将手里的冰淇淋挖了一大口递到李时的面前。“时哥。”李时转头，猝不及防的被喂进了一大口冰淇淋，冰的他一个战栗。安旭然眯着眼笑了起来，又挖了一口递过去。李时咽下那一口的冰凉，又摆摆手表示不用，随后问：“几点了？”他中午答应了安旭然今晚送对方去学校。被拒绝了的安旭然也不生气，他将那口冰淇淋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含糊的回答李时的问题：“快五点了。”“这么快？”李时将手里的扳手扔进一旁的工具盒，直起身道：“等我收拾下，先带你去吃饭，再送你去学校。”“嗯。”两人简单的吃了碗凉面，李时就开着车将安旭然送到对方所在的学校。下车前，安旭然带着试探性的开口：“时哥，高考那两天，你能送我去考场吗？”说罢他又怕李时不答应，补充道：“我妈非说我自己去不行，坚持要送我，我担心她的身体，要是时哥你送我的话，我妈应该会放心。”安旭然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李时的神情，就见对方一开始还在听他讲话，接着就像是陷进了某种情绪里，等他话说完了半响，对方都没有回答的他的请求。安旭然心里一沉，面上依旧是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他提高了声音喊道：“时哥？”李时回过神儿，看向眼前的安旭然，对方正一脸忐忑的看着他。“是不是太麻烦你了？”安旭然问。李时敛去脸上的情绪，腾出手揉了一把安旭然的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告诉你妈别担心了，到时候我送你。”“真的？”“嗯。”得到肯定回答后，安旭然脸上是止不住的开心：“我知道时哥你最好了！”李时看着被他当做弟弟看的安旭然如此，也不由的笑了笑。“行了，赶紧去学校吧，最后几天别松懈，争取考个好大学，到时候时哥给你包红包。”安旭然走了，李时看着他混进一群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中，最后进校门前还不忘对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李时一阵恍惚。记忆里很多次，他也曾这样目送过郁衍进校门，对方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即便是混在同样穿着校服的学生中也是格外的显眼，李时总要看着郁衍彻底走进校门，拐弯消失不见才会离开。但，郁衍从不会回头。身后车辆摁响了喇叭，李时回过神儿，觉察自己堵了路，这才将车子重新启动，驶进了主干道。这个时间段，学校附近都很堵，到处都是送孩子的车辆，中间还见缝插针的穿行着电动车，李时开着车艰难的移动着，半天才开出了几百米。前面是长长的车流，索性李时也不着急，店里的活已经干完了，他也不想独自回那个冷清清的住所，这会儿权当在路上消磨些无所谓的时光。又是一个红灯，李时距离路口还有一段距离，他百无聊赖的看了下周围，在瞟到路口那块大屏时，李时脸上的神色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