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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忙完了一个大项目，整个部门都松弛了下来，准点下班不再是梦想。喻沐杨先回家换上运动服，包里塞上毛巾和水杯，出发去健身房。萧席的公寓地段良好，出了小区，向西走200米就是健身房和几家轻食店与咖啡店。核销会员资格之后，喻沐杨被分到了一名beta健身教练，亲切地带领他进入训练区，阳光又健谈。“我叫单明提，我妈妈信佛，明咒菩提，从《金刚经》里给我选的名字。”beta介绍自己，笑起来一口白牙。“喻沐杨。”“哦……”beta一边带他看过健身房的所有设施，一边饶有兴趣地问起他名字的缘故。“就是希望我像沐浴着阳光的杨树一样茁壮的意思。”回答时，他们正好经过几个在重型器材区里挥汗如雨的alpha，喻沐杨不禁蹙起眉。单明提看他这样，直接把他带到有氧运动区，选了个靠里又安静的跑步机给他。“你beta热情得着实有些过头。从快走换成了慢跑，喻沐杨一边享受着活动身体的愉悦，一边忍受着单明提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听到萧席叫他的名字，喻沐杨仓皇地从跑步机上跳下来，身体晃了一下，单明提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这里有个紧急停机，”单明提指着跑步机屏幕下方的红色按键，“以后记得按了按钮再下跑步机，不然会受伤。”喻沐杨失神地看着萧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倒是萧席，走到喻沐杨身边，代他说谢谢。单明提露出微笑，“你们认识啊？”萧席“嗯”了一声，垂眸看向喻沐杨，“你没事吧？”喻沐杨摇摇头，又说：“我们公司发了卡，所以我才来的。”他想起萧席跟他介绍自己的生活作息时的神态，从容冷静又界限分明。他不确定自己这样突然出现在萧席常来的健身房算不算越界了。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健身房不是萧席的私有。萧席愿意和他共享同一个生活空间，又怎么会在意在健身房里和他偶遇？萧席不喜欢他，也默认他不喜欢自己。深呼吸，喻沐杨突然觉得自己很差，顺便鄙夷昨晚洗好澡走进萧席房间里的自己。傻又轻贱，活该被人践踏尊严，反复伤害。他朝萧席摆摆手，故作轻松，“那我们继续训练了。”然后重新站上跑步机，单明提给他调回快走的档位，告诉他收腹提臀，双臂自由摆动。私教体验仅有一小时，不过单明提没有掐着时间离开，陪他做完后续所有步骤。喻沐杨正咬着牙课后拉伸，有一搭没一搭地听beta跟他推荐自己的私教课。面前的镜子反射到重机械区，萧席塞着运动耳机，心无旁骛地做抓举。哑铃的加了几环，他看不清究竟有多重，但当那一堆铁块摔在地上的时候，他的心仿佛也会跟着颤。萧席两只胳膊上的肌肉都充了血，膨胀成明净又充满生命力的形状，动作间不断收获着或明显或隐蔽的打量。就连单明提也会时不时看看他，喻沐杨读得懂那种眼神，像广袤草原上突然出现的一头雄狮。它不用和任何动物决斗，单是站在那里，单是简单的喘息，就能让所有生灵对它忌惮。那些注视就是他的加冕。“专注！”单明提警告他，随后忽然用手压着他的双肩，让他从坐姿变成趴下的姿势，脸颊感受到地面的凉意，鼻尖也吸入着淡淡的土腥。“你今天刚练习了科学的走姿和跑姿，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的腹部臀部和大腿都会特别酸。所以要好好拉伸。”“……行。”喻沐杨折着身子，呼吸不畅，但只要张嘴就会吃一嘴土，只能认命忍耐。他身后突然有重物坠地的声音，重重一声响，荡起的尘埃钻进他的鼻腔里。喻沐杨腰酸背痛地趴在那儿，暗骂谁这么没有功德心。总算做完了所有训练，喻沐杨感觉自己的半条命都要交代在健身房了，单明提还是追着他，不断推销自己的课。通往换衣间的走廊上是连排储物柜，喻沐杨解了锁，拿出手机，打算先跟beta加个联系方式。结果才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家庭群里他妈妈发的消息：【杨杨，你知不知道你爸爸的医保卡密码是多少啊？】喻沐杨一惊，顾不得洗澡，抱着包就往外赶。到了医院才发现，情况没有他想象中严重，误食变质西瓜造成的食物中毒，打了点滴再吃点药，调理两天肠胃就行。爸爸苦笑，“就是想不起来了问你一下，真没想耽误你时间……”喻沐杨抓着他的手，爸爸的肤色比他的还要深，手掌却总是那么温暖，“那我也得过来呀，你们别老瞒着我，别管事情大小都跟我说着点儿，知道吗？”终于确认爸爸没事，他的心又稳稳落回肚子里，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沾了点汗味儿。喻沐杨的妈妈一直往他身后看，又见儿子的运动造型，忍不住八卦，“就你一个人来的，那谁呢？”“谁？”喻沐杨明知故问。“就你想带给我们看看的那个啊，”田媛挤挤眼，“就你那小男朋友。”喻沐杨低下头，暗暗纠正，现在应该叫老公了。他回答：“他没来。”“那啥时候来呀？”跨过大半个病床，田媛的脸怼在他面前，“好歹也是小羊崽的喻沐杨注意到，萧席手上还抓着自己的水杯。萧席也顺着他的视线向下看，定格在手里的运动水杯上，瓶盖上还印着喻沐杨公司的logo。萧席今天也运动了一个小时，走向更衣室的路上，突然被人拉住了。“你是喻沐杨的朋友吗？”刚才那个双开门介绍自己的名字，然后说，“他把水杯落下了，可以麻烦你转交给他吗？”萧席顿了一下，隐隐烦躁，“嗯。”单明提看他接了水杯，立刻热情起来，“还有就是，可以把喻沐杨的电话给我吗，或者微信也可以。刚才他说下次来找我上课，但他急着去医院，没留下联系方式就走了。”单明提浅笑着解释：“我每周有一天换休，怕他联系不上我，找别的教练买课了。”萧席挑起一边的眉毛，“他去医院干什么？”“好像是说他爸爸出了什么事，但他妈妈又说不严重，他不放心，所以慌慌张张走了。”说完话，单明提刻意看了一眼喻沐杨的水杯，好证明喻沐杨真的离开得很匆忙。“哪家医院，你听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