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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城主情史（第1页）

只听卫郁香饮了口茶，娓娓道来：

几十年前有一个江湖闻名的“包天大盗”你们可曾听过？世人皆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只知道没有他进不去的禁宫，没有他偷不了的密室，如果有足够大的口袋，即便是天也能被他偷走。所以江湖人给他送了个包天大盗的称号。实际上，他本名卫展雄，而我正是他唯一的女儿。

我爹爹偷遍四海，各种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还特意在一处隐秘之地造了一处地宫，专门存放那些战利品。久而久之，他也腻了。他已经不能满足于常规的盗宝，那些财物很难再激起他的兴趣。他迷上了高难度的挑战，就是偷各城之中最有名的那些世家家里的玩物。

可能是一根腰带，可能是一件内衣，可能是一个梳妆盒，也可能是一只宝剑。那东西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在重重防卫之下突破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得取走他们身边亲密之物。那种刺激和成就感深深地吸引了他。

我跟着爹爹来到了无双城，自然要往那城主府里走上一遭。我们查探了好几天，发现年轻的城主燕玉树腰间总是系着一块翠绿玉佩，便把那作为了目标。我们并不知道，其实燕玉树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踪迹，而且早就布置好了陷阱，等我们自投罗网。

那一天晚上，我还记得天上月亮很大、很亮，星星也看不清几颗。爹爹说带我一起去磨练技艺和胆量。我俩伏在他房顶上，等了很久才等到了机会，燕玉树洗澡的机会。我们看着燕玉树解开玉佩、腰带，又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进入水中。月光把他的身子照得很清晰，那翠绿玉佩更是闪闪发光。

爹爹当时已经得了一件宝物，是一件披风，披在身上，纵是神仙也看不见。爹爹很放心，让我穿着披风亲自去拿那玉佩。我小心地一步步移过去，拿起了玉佩。但是我又看见他俊美的轮廓浸在水里，像一尊雕塑那么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我的心跳声暴露了行踪，他发现了我，并抓了我。爹爹逃走了，我听到了院子外面的打斗声，但我知道他们没有抓住我爹爹。

燕玉树把我关了起来，锁在一个铁笼子里，由他亲自看守。这当然也是一个陷阱，只等我爹爹来时，便把他生擒。燕玉树的武功，我爹爹自然是打不过的。

但是我并不担心。我们盗门中有个规矩，要是被抓了只能自己想办法逃脱，其他人可以接应，但是不会主动相救的。这也是为了锻炼我们独立偷盗的本事。当然，这些锁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随手都可以打开。我不逃，不过是因为我心中爱上了他，想多跟他单独相处几日罢了。

那些时日，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整个世界似乎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他对我很好很温柔，每天送一些好吃的过来，也跟我聊天，还跟我探讨音律、茶道。其实他是一个很活泼的人，只是因为年纪轻轻就做了城主，不得不谨言慎行罢了。

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他看我的眼神总是那么清澈，就像里面装着几颗最亮的星星。有一天，他问我，为什么要偷这块玉佩。我回答说，我看他日日佩戴这块玉佩，以为这块玉佩是他要送给未来妻子的定情信物。他笑了笑，便把玉佩送给了我。

后来，我爹爹自然没有来。我也终于要走了，我偷偷开了锁，逃了出去。不过并没有逃多远，就看他拿着玉箫在一条巷子里等着我。他问我：“以后还会不会回来看他？”我点了点头，离开了。

后来我找到了我爹爹，他倒逍遥得很，正跟一个好友喝着酒呢。酒过三巡，他俩还拿我做了赌注。说是如果那位好友能够取来一件连我爹爹都大开眼界的宝物，便把我嫁给他。

酒后的话我岂会当真。每隔一段时间便去找燕玉树，我们俩人也私定了终身。

可是一年过后，燕家突然来了客人。江家的大女儿住在了他们家，正是江玉燕。因为这个缘故，我们见面也少了些。有时候去见他，也常听见院子里传来咯咯咯的笑声。

再后来，便传来了燕江两家订婚的消息。我找到了他，跟他大吵一架。他只说无双城的重担必须燕江两家共担才能背负得起，说是等大婚之后，自然会找机会迎我进门。

谁知那江玉燕好生厉害，找到我的住处，跟我大打出手，我没有打赢她。自然也没能阻止他俩的婚礼。我的幸福就这样被牺牲了。

爹爹不忍我日日伤心，便又想起了他那位朋友。果然，没过多久，他那位朋友便带着聘礼找了过来，是一只绝美的绿玉葫芦，只要放入特制的泉水，就能看到美轮美奂的天宫仙乐胜景，实在让人大开眼界。我爹爹偷过那么多的宝物，没有一件能跟这件宝物比美。

那人告诉我，他叫风季耀，他决定娶我。

可我依然在等，我一直记得燕玉树的话。他说大婚之后，自然会找机会迎我进门。可我等了一年多都没有消息，等到那江玉燕孩子都生出来了。

我日渐消瘦，渐渐的活不了了。风季耀每日都陪着我，但是难解我心中愁苦。我怨恨燕玉树，当日跟我你侬我侬，为何这么快就爱上了她人？我怨恨江风燕，是她夺走了我的一切。如果没有她，我就是燕夫人，我也会有自己的孩儿。有一天，风季耀突然对我说，他要去杀了燕玉树，或者江风燕。这样我的病才可能好起来。

后来我听爹爹说，风季耀死了，是江风燕杀的。风季耀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爹爹以外对我最好的人。直到他死了，我才开始后悔。我实在不明白，他在我身边时，我总是想着跟燕玉树的一点一滴。可是等到他死了，我又每日都忆着跟他相处的每个时刻。

唉，可能人性如此吧。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我恨我自己没有好好珍惜他。

但是，我的病彻底好了。我的心也没有那么痛了。

我最后一次去找了燕玉树。他说他对不起我，他不可能再娶另一个人了，因为江风燕不允许，他也尊重她的决定。但是他可以为我找一处院子，为我安排好生活，让我安度余生。他的儿子将来也是我的儿子，会照顾我一辈子。

但是，我已经决定跟过去的自己做一个诀别。

我隐了行踪，建了这静心庵，正是为了风季耀。我种了两棵樱花树在旁边，一如我跟他，平平淡淡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卫郁香说得很平淡，就像陈述一个书中久远的故事。

寒霜听得很感叹，就像看了一幅很凄美的画。

“你可知风季耀从哪里得来那绿玉葫芦？”寒霜问道。

卫郁香摇摇头，道：“风季耀的话很少，他喝的酒比说的话多，尤其是从来不说自己以前的故事。我爹爹也不怎么关心别人的隐私。我们只知道，他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时便带着那宝物了。”

寒霜道：“那绿玉葫芦是碧灵渊的至宝。风季耀特意拜在了碧灵渊门下，这才找到了盗宝的机会。碧灵渊追杀叛徒很久，一直没有发现风季耀的下落，想不到早就已经死了。他为了你，真是用心良苦，不计任何代价。”

卫郁香奇道：“你年纪轻轻，怎知他那么多事？”

寒霜笑道：“我正是碧灵渊的圣女。那宝物如今已经失而复得，今日也知道了风季耀的去处，这件事就不再追究啦。”

卫郁香叹道：“风季耀多年前入了碧灵渊，今日碧灵渊中人却到了我静心庵，想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风季耀死之后，我在他的遗物中找到这一个锦囊，里面只有几张旧羊皮纸，上面却一个字也没写。我过去只当这是他身前随身之物，一直保管至今，不过是留作纪念，睹物思人之用。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这应该是跟碧灵渊有关的信息。至于上面的字，想必你们应该知道解法。不如就交给你们吧，也算还了当初偷盗宝物之罪过。”

卫郁香从里屋翻出一个锦盒，果然取出一个锦囊，交给二人。

寒霜与叶风面面相觑。想不到此行倒有这样的意外收获。不管里面有什么信息，回去研究一下再说。

卫郁香又嘱咐道：“圣女，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信燕家和江家的话。”

寒霜看着她满头华发，想起她的故事，心中一酸，点了点头，与叶风两人辞别卫郁香，依依不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