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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是正月初一新年伊始。
萧铎和端王妃早早起来收拾,穿上朝服盛装,----哪怕昨夜夫妻谈僵了、崩了,该过日子还得过,特别今天进宫朝贺断不能误了。
端王妃看着丫头们给自己打扮,看着镜中的华丽人儿,只觉得华美繁复下,有一种被抽空了空落落,一颗心不能着地。
丈夫昨夜无情的话,历历在耳。
“令嘉,我已经是在给你机会了。”
意思是说,往后给自己嫡妻的尊荣和体面,便是他的最大底线。至于恢复从前的琴瑟和鸣,那是想都不要想。他已经对自己寒了心,他收回了情意,并且以后都不打算再给自己,那么……,他的情意要给谁?表妹么?
端王妃觉得心里简直比黄连还要苦,苦得直想作呕。
是的,都怪自己当初失言。
不该在病中被母亲煽动,就越想越多,把还没有成气候的表妹当成大敌,遐想她要来争夺自己的王妃之位。这也罢了,偏偏母亲还推波助澜擅作决定,穆妈妈插手,事情逐渐变得无法控制,无法收拾。
这又不是自己的本意,为何都要怪自己?
而且到现在都还是不明白,就算王爷生气了,恼了。那也可以接表妹回来,以后天天宠爱于她啊?为何要把她留在凤家?这样子,固然是在打自己的脸,显得自己是个不能容人的妒妇,可是对端王府和王爷的名声同样不好。
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不是任性的人,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才对。
到底是为什么?端王妃细细琢磨其中的可能性。
“收拾好了没有?”萧铎从门外进来。
本朝的皇子朝服是上玄下赤,他面容冷峻、目光锐利,最衬黑色,头上戴着六寸长的玉版高冠,更给他添了几分俯视众生威严。有如烈焰一般赤红的长袍上,绣字腾跃云霄的金龙,长须利爪、龙睛染朱,仿佛要从袍子上面挣脱出来!
每当这种时候,端王妃都忍不住对丈夫有三分畏惧。
他不仅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更是矜贵非凡的龙脉皇子啊。
“收拾好了。”端王妃缓缓起身,朝服宽大而奢华繁复,略笨重,不得打起精神端平自己的双臂,然后道:“王爷,可以出门了。”
萧铎看了看她的打扮,凤钗横斜、珠翠九翟,一袭织金及绣的宽大朝服穿在身,臂间缓带飘垂,有着标准的王妃气度光华。
对妻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出门,一起上了马车。
进了宫,萧铎往前面而去,在皇帝的引领下,和兄弟们、大臣们一起祭拜天地,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端王妃则去了后宫,跟着各宫嫔妃们,王妃妯娌们,跟在秦太后身后进行仪式。
一番冗长繁琐的礼仪规矩少叙,大半上午方才结束。
中午宴席的时候,按照辈分位分等等安排,各宫娘娘们分坐了几桌子,各府王妃们围了一桌,秦太后当然是上上席单独一桌,头一份儿。
这是秦太后一年之中最得意的时候。
想想看啊,她以一介普通官宦之女的身份,熬到了最后,成了太后,成了这后宫女人里面的第一人。不管是豪门望族出身的嫔妃,还是世家之女的王妃们,人人都得巴结着她、奉承着她,啧啧……,那滋味儿真是别提有多美了。
端王妃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加上心烦,便一直坐在旁边默不作声。
可她不做声,有人却偏偏想让她做声。
“老六媳妇。”肃王妃扭了头过来,看着她笑道:“今儿怎地一直闷闷的?听说你生了哥儿以后,身子不好,现今可调养的差不多了?”
端王妃知道她嘴角刁钻不饶人,不敢轻慢,忙道:“多谢二皇嫂关怀,好多了。”
肃王妃笑道:“说起来,你们府里有个凤侧妃,我们府里有个凤夫人,她们俩原是一个爹生的亲姐妹,连带着咱们妯娌都更亲近了。”
端王妃面色微微一变。
肃王妃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肯定没好话。
这一桌子的皇室妯娌里面,以太子妃的身份最为尊崇矜贵,年纪最长。她自恃身份和脸面,不愿意掺和进妯娌的争斗中去,因此保持微笑喝茶,当没听见。而年纪最小的成王妃秦氏,这会儿宴席没开,正在秦太后那边凑趣儿呢。
因此便还剩下一个安王妃。
安王是一个大嘴巴,安王妃像是跟丈夫锅盖配套似的,嘴也快,且伶俐,当即就接了话茬,问道:“听说凤侧妃没有回府过年,在凤家过的年,这事儿是真的吗?”
端王妃心下大怒,真不真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无非是要听自己亲自说出来,然后好笑话取乐一阵罢了。
一面恨肃王妃和安王妃不怀好意,一面又恨丈夫,将自己落到如此尴尬境地!
端王妃抿嘴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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