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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对视（第2页）

竹子一排种在廊下的草地上，这边没铺砖石，倒可以由着这竹子肆意长开。白日里金黄的叶片到了傍晚没了太阳的照射显得灰扑扑的，李乐一勺一勺的水浇在根茎处，水瞬间渗进干涸的土壤里，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

萧珩看着那片象牙白的裙子绕过了竹丛，先见着一只手将垂下的竹枝拨开，他目力极好，手掌的侧边有一点红痣也被他看得清楚。侧边的竹枝生的矮一些，李乐仰着身子要去够那些枯黄了的叶子，表情温婉和静，不像是在照顾一棵不通人言的竹子，倒像是在替年幼的弟弟妹妹打理头发。

是她。

正出神，却听见陈春容的声音：

“陛下看了什么好风物，也跟臣妾说上两句。”

贵妃话头里难掩笑意，萧珩自知失态，却依旧冷着一张脸，摇了摇头。刚刚夹在碗里的排骨已经冷掉，这时再入口反而甜腻得过了头。陈贵妃顺着刚刚的方向斜眼一瞧，可不就瞧见窗外的李乐。

刚刚的少女手里抓着一把枯黄的竹叶，因为刚刚弓了身子的缘故原该散在身后的头发到了胸前，纯色的绛紫上袄衬得她这捆头发跟瀑布似顺滑。新进宫的婢女她还未细细看过，只李乐是她大半月前就记住了的，这姑

娘叫人一瞧便记得住身上那股子温婉气。长相虽算不上绝色，但举手投足之间自带着一股端庄稳重，眉眼生得柔和，唇角噙着笑时眼睛亮堂堂的，看起来叫人舒坦。

李乐握着竹叶抹了抹汗，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瞧。抬眼一看，便看见一双凌厉非凡的眼睛，鼻梁骨正中间一点痣，眼睛的主人面容隽秀，眼尾微微上挑，丝毫不逊色于她从前看的任何画像，如果非要形容便是像一块通透的翠玉，舒朗清绝，只在光下那双瞳孔也是抹不开的浓墨，冷冷的又带着探究，威严冷淡难以亲近。

这是...

萧珩。

待反应过来，李乐连忙收了眼神福了福身子。又一次的失礼使她心脏狂跳，慌了神，她跪在竹下，飞快地措辞想着待会该如何辩解。

但半天也不见可室内却没传来任何话语。

她小心翼翼地再抬头，萧珩的目光已经移开了。贵妃娘娘眉目含笑极温柔地看她，似乎也不准备叫她进去，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离开。

李乐慌忙从地上起来，提着桶藏进竹子丛里走了。

萧珩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刚刚刻意别开的目光又重新望向窗外，他不拦她，只看着远去的有些慌张的背影，心下似乎有一些遗憾。竹下的身影已经走远，如她来时，只剩一揽翠玉的竹叶低垂。

“黄金间碧竹臣妾吩咐给李乐了，想必才刚刚浇完水，陛下可要瞧瞧看看长势？”

“

不必。”

贵妃聪明异常，这哪里是要他看看竹子，只不过在不经意之间将这个入了眼的小丫头顺便提出来，让皇帝心里有个好印象，日后若有所什么无妄之灾也可保全了她。

萧珩低头吃饭，可这个名字却在他心底暗自滚了几遍，唇畔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