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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骤变（第1页）

南黎微掀唇角，算是同意了他的提议。无非是共同对付启明堂的另外两人，自恃“圣骨”身份横行霸道，那就让他彻底沦为普通人。全奉善满意的离开，他的旁边很快跟上一个人，那是他的伴读。此人家境中等，不缺钱银，倒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选择做了伴读。南黎继续朝前走着，全奉善给她提供了不少信息，虽然真伪存疑，想来也隐瞒了许多不能说的机密，不过她仍然细细地串联起这些线索。启明堂内的其余几个留学生，起码现在看来安分守己。宋振对于留学生过于优待，甚至于在丰乐楼里另外辟出后厨，专门聘请会做异国菜的厨师为留学生提供饮食。同时上书奏请，鸿胪寺能够提高留学生的衣食供给的银钱，减免一定的束脩费用及买书费用。据传圣上当朝准奏，宋振一时风光无两。又是月考临近时分，诸多学子秉烛夜读，有的是温习巩固，有的是临时抱佛脚。这次月考，国子监全部学生无故不得缺席。是以南黎收拾完毕，推开房门时，发现房门被从外锁起来了。再看窗户，也被顶住，从里面打不开。原来昨夜的窸窸窣窣是这个原因。预备钟声响起，提示学生们准备考试，紧接着正式考试钟声响起的瞬间，南黎踏入大门。对着学正点头致意后，南黎入座。期间有人看见她出现后，脸色瞬变。至于其他毛笔折断，墨汁掺入树胶等等小问题更是层出不穷。南黎今日看来颇为倒霉，只能勉强答完卷子。月考持续两天，考完后放一天假，假期过后公布成绩。这次反而一些留学生答的很快，早早交了卷子。这次假期，除其他国子监学生可随意决定回家还是留在号舍外，留学生也被特意允许可外出参观京城。今夜恰逢灯会，宋振特意让典簿拨了一笔银子作为活动经费，由监丞负责带队。“繁华京城地，轩盖凌晨出”。“夜市万灯照碧云，高苑红袖客纷纷。”————日上竿头。“你，是谁？在这里？为什么？”金敏贤结结巴巴的说着汉语，此时他发现自己正半躺在充满脂粉香气的软床上，连忙起身惊叫。旁边一个女人发髻斜挽，云衫半褪，正阖着眼休息。被他吵醒后懒散的支起身子，眼波如水，额心，鬓边描写亮晶晶的闪粉，娇嗔道：“小公子何故如此激动？昨夜可满意？”“滚开，贱人！”金敏贤已经开始口不择言，神色癫狂的大骂出声。一边穿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就想着离开。“啧啧，小公子脾性真是琢磨不透，现下就翻脸了？”这女子音色变冷，撇着嘴，依然侧卧在床上不动。冷眼看着这人手忙脚乱，嘴里还说着听不懂的怪异语言。不过听不懂，看他表情也大概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好话。她暗暗的啐了一口唾沫。金敏贤正要开门，此时门却被另一行人推开，他狼狈的摔在地上，衣衫大开，胸膛上几道红痕。“监丞，就是这里！”熟悉的声音。“监，监丞……”金敏贤颤抖着声音，看着眼前脸色铁青的人。旁边突然探出了一个兴冲冲地脑袋，看到此情景顿时石化，又猛然大喊。“敏贤，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来人竟是金正仁，后边还跟着呼啦啦一群人，正争相探头往这里看。监丞面沉如水，狠狠摔门离去，随后，走廊外又传来几声尖叫，夹杂着怪异语言。人群纷纷离去又去看其他状况。辰时。按理说旬假结束，这已是平常上课的时辰了。连带金敏贤在那的几人衣衫不整被押着进入国子监，监丞在前面脸黑的几乎滴墨。今日还是公布成绩的日子，成绩单贴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第一列优等处：金敏贤，金正仁，穆叶，南黎。前三个都是留学生。此时，里面的人正在上课，监丞命人将这几人推进讲堂之上，一时间，众人目光纷纷望着眼前形容狼狈的几人。身上衣衫半褪，浑身酒臭夹杂着脂粉香气。有人脸上还有红色的胭脂。讲台之上谢缙也放下书，看着此情景。台下南黎同样抬起头，望向这边。谁知那金敏贤看见南黎，忽然扭动起来，嘴里胡乱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新罗语。谢缙倒是听懂了，他不着痕迹的看了南黎一眼，南黎察觉到他的目光，神色不变，坦然直视。这金敏贤口中喊着的是：“南黎，你为什么在这里？”正当所有人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之时。门口又进来一个行色匆匆的人。此人是学录，专职记录学生成绩和日常行为规范。他面色凝重的和监丞耳语了几句，目光不时看向地上狼狈的几人。这下，监丞的表情已然是风雨欲来。金敏贤等人看见学录，突然面如死灰，停止了全部动作，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与此同时，其他几馆似乎皆有状况，几名学正此时都聚了过来，看了眼地上几人，终于一其出门商议。谢缙索性直接让同学们上自习，顺便围观这一场好戏。巳时。此时终于惊动了近来常常缺席国子监的祭酒宋振。他今日正给圣上讲学而归，原本是满脸喜色，听闻来人的报告面色立刻沉下来，匆匆赶了回来。这些人又被拎起来，同时还有几人被带走，带去了其他地方，看那些押送他们的人，正是绳愆厅里的皂隶。与此同时，其他几馆也有人同样被押走，而刚刚贴上的成绩榜也被撕掉。这一连串事件发生的如此之快，众人云里雾里，仿佛旬假还没缓过神来。午时，一切归于平静，谢缙脸上似笑非笑的拎着书离开。再过一刻钟，就到了放学午膳的时间。因此，这一刻钟，班级里瞬间喧闹起来，众人兴致勃勃的讨论刚才的事情，不过有几人竟然反常地沉默不语。“南黎，你猜这是怎么了？”叶乘同样好奇的开口问。这金敏贤自称是新罗“圣骨”继承人，每日里趾高气扬，惹人生厌。如今竟然落得这种地步，简直令人满脑袋问号。“大概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南黎淡淡开口。叶乘眼尖的发现她的指尖处亮晶晶的闪着碎光，好像沾了某种奇怪的粉末。因为这事，直到午膳时分，众人都在议论纷纷。下午就已经有消息传了出来。“留学生中数人违规饮酒，夜不归宿，流连秦楼楚馆。”“另有数人在考试中舞弊，弄虚作假。”上述两项都是国子监中令行禁止，违者严惩的行为。这些人已属严重犯规。如今都被押入了绳愆厅，按例处罚。酉时。处罚结果已出，违规者名单及处罚后续都行文张贴在绳愆厅外。违规饮酒，夜不归宿者杖刑五十，记大过一次，扣除学分。流连秦楼楚馆者杖刑七十，开除学籍，逐出国子监，终生不得入内。考试舞弊者，杖刑一百，开除学籍，逐出国子监，枷号三月。那一日，绳愆厅中惨叫连连，哀嚎声夜半不绝，也算是给无数人敲响了警钟。不过，次日，有人发现被处罚中的有几人，神色行动皆没有大碍。方知，原来可以罚银抵杖刑。让人不由的想起数日前魂归西天的铭雅馆学生。此次共有二十五名留学生因严重违规，杖刑之后，被开除于国子监，遣返回国，终生不得再入大兴。还另有十名国子监学生严重违规，处杖刑，开除学籍，逐出国子监，余生不得再入内。其中参与舞弊者再罚枷号三月。这段时间过后，众留学生终于安分下来。启明堂中十名留学生，最后竟然只留下四人，其余皆被遣返回国。新罗的那两位“圣骨”“真骨”皆在此列，另有百济，流虬，大食各一人。至于这金敏贤，连犯三罪，处罚最重，他就算能花钱抵了杖刑，还有之后的枷号三月，滋味可不好受，而他服完刑之后才能回国。那他究竟是怎么在短短一日之内落到这种境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