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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陶（第1页）

整个村子安静的可怕，明明正午村民都在屋子里吃午饭可这条长街上却连半点人声都没有。每家每户的屋门都开着，抬眼便能看到对面的邻居，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别说邻居之间，就连同桌而食的家人之间也没有半点交谈。大家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饭，时不时抬头夹些菜，这样一副再正常温馨不过的场景却给人一种后背发凉的怪异感。

唐念念加快脚步离程珏近了些，偷偷用余光打量屋子里的人：“好奇怪。”

金檀跟在她身后，手臂上汗毛直竖：“我也觉得。”

“找到线索就赶紧离开吧。”程珏目视前方，“这个村子恐怕比我们想的复杂的多。”

一个农妇端着一盆骨头出来，三个人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出声。好在那个妇人全然没有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只是端着骨头快步往前走，程珏看着那盆骨头心思微动，放轻步伐跟了上去。妇人在一处破败的茅屋前停下，将骨头倒进屋前的陶盆里转身离开。

程珏三人立刻转身，唐念念指着屋檐上的风铃：“真好看啊。”

金檀干笑着：“真的，真的好看诶。”

程珏偷偷用余光观察妇人的神情，她就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面无表情地回了屋关上了屋门。三人松了口气，扭头打量那茅屋。

金檀：“这里看着不像有养狗的样子，那个妇人为什么要把骨头倒在这里？”

程珏蹲下身子打量陶盆里的骨头，没有齿痕只有刀痕，这里的人都是把肉从骨头上剔下来吃的。他原本想跟着那妇人看看她会把骨头倒在哪里，说不定就能找到织女河那些尸骨的来源，眼下这个茅屋也不像能装下那么多尸骨的样子。

“啊——”唐念念脸色难看地盯着从茅屋里伸出来的那只手，吓得脸色发青。

金檀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手里的青鬼差点掉在地上，一扭头就看见一只像干尸一样的手，又被吓了一次。他拔出青鬼指着那只手，嗓音发颤：“什……什么东西？”

程珏后退半步，瞬间进入防备姿态。那只手抓起一块骨头听到金檀的声音时有一瞬间停滞，转而探了颗头出来。饶是程珏早有准备，那样一张脸出现在眼前时还是觉得手脚发凉。那张脸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上面布满了交错的伤痕，皮肤干瘪地皱在一起，根本看不出这个人原本的样子。唐念念脸色发白：“这……是个人？”

金檀握着青鬼的手微微发抖，一张脸铁青铁青：“这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程珏定下心神，蹲下身子看着那个人。那人有些畏缩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见到程珏那张脸时猛然迸发出光彩，他突然抓住程珏的手，呃呃啊啊说着什么。

金檀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举起青鬼就要砍下去。程珏摁住他的手，低头看着那双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干枯发皱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那人点头，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金檀这才注意到这个人的舌头竟然被人割去，张着嘴空洞又恐怖，唐念念有些不忍，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递给他。那人用树枝在地上用力画着，程珏仔细辨认着那些线条，确认他写的是一个“救”字。

程珏神色稍沉：“你想让我们救你？”

那人点着头，眼神里充满希冀。程珏拧眉：“这座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爬起身，端起陶盆朝一个方向走去，示意程珏三人跟上。程珏和金檀对视一眼，抬腿跟了上去，唐念念跟在两人身后，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那些村民真的古怪，吃完饭后家家户户屋门紧闭，一点声响都没有，唐念念收回视线，快步跟上。

一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在众人都未察觉时偷偷跟了上去。

三人在一片树林前停下，程珏侧耳，隐约听到有水流声传来，他朝前走了些，果然在树林后看见一条长河。

“这是……织女河？”唐念念看着眼前的河流，“同村就在织女河上游。”

程珏扭头看向那老人，只见他在一处空地前俯下身，指了指陶盆里的骨头有指了指地面。程珏眼神一暗：“挖！”

泥土被冲洗干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金檀手指摸了摸骨头的截面：“人骨！而且这个骨头是新埋的！”

“是个男人，”唐念念放下手中的骨头，“骨头有煮过的痕迹。”

程珏看着老者，眼神幽暗：“你知道这是人骨，是你埋的对吗？”刚才唐念念查看老人舌头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人的上颚缺了一颗牙齿，跟织女河那些碎骨上的齿痕一致。不过，这个人应该也只是啃过骨头才对，他虽然知道那是人骨但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啃食骨头上残留的碎肉。

老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木棍在泥土上划着。三人看着他写在地上的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唐念念捂着肚子跑到河边大吐特吐，金檀扶着树，额头上渗出冷汗。程珏死死捏着手，双眼拉满血丝。那老者在地上写着：祭祀，人汤，桐村，食人。

他们上午喝的那碗汤，竟是用人肉熬出来的！程珏强压下心底的不适，再次开口：“这个人，是不是烟树的丈夫？”

老者点头。唐念念苦水都吐出来了，听到这话想到烟树吃肉时享受的神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程珏指甲陷入皮肉，死死咬着牙：“这件事，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对吗？”

老者瑟缩了一下脑袋，在程珏的注视下点头。金檀张了张嘴，半响没说出一个字。他一直知道村子里肯定藏了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程珏想到那个诡异的祭祀，掰着老者的肩膀：“那个祭祀，到底是为了祭祀谁？”

老者眼神闪躲，支吾着想要挣脱开他的手。身后的树林传来响动，程珏瞳孔一缩：“谁！”摘花划破长空，挑着那人的衣袖把人甩了出来，金檀立刻上前将人制住，在看清那人面孔时突然怔住：“怎么是你？”

来人少年模样，缺了一条手臂，正是百香铺老板娘要找的人也是程珏在祭祀上看见的那个举止怪异的人。少年听到金檀的话略微疑惑：“你认识我？”

金檀松开他：“是百香铺的老板娘，她让我们找到你把你平安带回去。”

少年眸光闪了闪，垂下头：“她找我干什么？”其实他知道为什么，前几天他偷偷送花下去卖的时候那个老板娘就说过让他别回来了，她愿意把她当亲生儿子养。他拒绝了，他还有仇没报，不能走。

程珏收回摘花，看着那个少年：“她想收你做干儿子，这个村子不是什么好地方，跟我们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