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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浩道:“文胜中冒充我,然则我又冒充谁人?我没有请柬,又怎能进得去?”
封妙嫦道:“你不必冒充什么人,只是另用个名字不就行么?你只要露出一两手本门的武功,还伯江家的人不知道你是武当派的弟子?以江大侠与武当派的交情,又怎能不让你进去?”
秦元浩心里想道:“这倒算不得是教我谎言欺骗江家。但为了一个曾任朝廷鹰犬的人,我值不值得如此做呢?”
封妙嫦接着说道:“你到了江家,请你悄悄地找着我的父亲,不用你说一句话,他一见了你,定知事情业已败露,他就会偷偷地走了。在你无须费力,就可以救了我的爹爹。经过了这次教训,说不定他就会改过自新。我,我也会劝谏他的。”
封妙嫦望了秦元浩一眼,接着又道:“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违背尊师的教训,要是你认为有违师训的话,我也不敢勉强于你。”
秦元浩寻思:“封子超已经洗手二十年,师门教训也有与人为善一条。倘能令他从此向善,倒也是件好事。”当下,点了点头,说道:“秦某愿为姑娘效力。”
封妙嫦喜不自胜,说道:“多谢秦少侠以德报怨,嗯,秦少侠,你要换过一身衣裳吧。
我把文胜中的衣裳给你。”
秦元浩的外衣已给文胜中剥去,此时只是穿着一件衬衫,刚才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早已撕破了好几处,裸露了皮肉。秦元浩经她提醒,连忙说道:“好,我正要找衣裳替换。你告诉我文胜中的房间,我自己会去找。反正他先偷了我的衣裳,我也不妨拿他的了。”
秦元浩的身材与文胜中差不多,随便换了一套,正好合适,秦元浩出来只见封妙嫦正在低首沉思,似乎是心中有甚为难之事,见秦元浩出来,这才抬起头低声说道:“你、你要走了么?”
秦元浩道:“后天便是江大侠嫁女的日子,请恕我不能久留了。”蓦地一省,说道:
“封姑娘,你也恐怕不便留在家中了。”
封妙嫦点了点头,指着车锐的那个尸首说道。”是呀,我正在想着这件事情,这两个自称是我爹爹老朋友的人,身份是大内卫士,如今一个被杀,一个逃了,只怕此事还有后患。”
秦元浩道:“所以我劝你还是躲一躲的好。你有地方好去吗?”
封妙嫦朝着他秋波一转,默默无语,摇了摇头。
秦元浩道:“若是无亲可投,到邻县去住几天也好。五天之后,你爹爹总可以回到家了。那时你再回来,你爹爹可以给你作主。”
封妙嫦大失所望,她原是想秦元浩带她走的,即使她不方便同往江家,也可以在东平镇上等他。但她却不好意思去求秦元浩带她,尤其刚才她求秦元浩帮忙她的父亲,秦元浩答应得已是相当勉强,少女总有少女的一分矜持,她还怎肯出口求情。当下淡淡说道:“不劳秦相公操心,我自己设法应付便是。”称号“秦大哥”一变而为“秦少侠”,再变而为“秦相公”,一次比一次疏远。
秦元浩的想法是:封妙嫦是个会武功的女子,独自行走江湖也算不了什么,何况只是到邻县暂避几天?二来他也不便与一个单身女子同行,所以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要邀她作伴。他却怎知封妙嫦此时复杂的心情?封妙嫦只当秦元浩是轻视她,心里自思:“人家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怎看得起你如此出身的女子?你不知自量,妄想人家把你当作朋友,这不是太可笑了么。”她深深感到心底的难堪,神色也就不禁要冷冷淡淡了。
秦元浩道:“好,那么姑娘请自珍重了。”他走出封家,心情也不自觉有些儿怅悯,想道:“但愿她能得平安。”哎,我这次救人没有救彻底,这也是无可奈何。”他一看日头已将近午,忙着要赶往东平,只得把封妙嫦的影子压下去,专心赶路。
走到山下,忽见金逐流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秦元浩大喜道:“金大哥,你还没走?”
金逐流道:“唔,我已经睡了一个大觉。你倒来得早呀,居然舍得离开那么标致的大姑娘了么?”
秦元浩道:“金大哥说笑了,我找衣裳替换,耽搁了会儿。”
金逐流道:“怎么样,如今你可明白了么?”
秦元浩道:“明白了,多谢金大哥相救之德。”说罢恭恭敬敬的向金逐流磕了三个响头。他想起自己起初还只当金逐流是胡乱吹牛,如今才知道金逐流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心里十分惭愧。
金逐流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拉他起来,却又停住笑道:“也罢,你这三个响头,我也还可以受得起。”
秦元浩道:“金大哥上哪儿?”金逐流道:“你上哪儿?”秦元浩道:“我往江大侠那儿喝他女儿出阁的喜酒。”
金逐流道:“哪个江大侠?是江海天么?”秦元浩道。”不错。”心里奇怪,江湖上说起“江大侠”三字无人不知道是江海天,这小叫化却还要多此上一向,而百居然敢直呼江海天之名。
金逐流道。”哦,江海天居然有这样大的女儿可以出嫁了?”
秦元浩心里暗笑:“江大侠的女儿年纪只怕比你还长一两岁呢,你竟然一副倚老卖老的神气。”此时他虽然知道金逐流说的救他之事不是吹牛,但却认为他动辄把人家当作晚辈,这还是吹牛无疑。
秦元浩忍不住嘲他两句:“金大哥,你这么说,莫非江大侠也是你的晚辈?”
金逐流道:“他不是我的晚辈,我也不是他的晚辈,马马虎虎,算作平辈好啦。”
秦元浩暗暗摇头,想道。”各派掌门,至多也只能与江大侠平辈论文,你居然也与他扳作平辈。不过,也还算好,你不敢以他的长辈自居,这牛皮还不算吹得太大。”
金逐流仍是一副懒洋洋的神气,根本不理会他想些什么,说道:“好,你去喝江海天嫁女的喜酒,妙极,妙极!”秦元浩道:“怎么妙极?”金逐流道:“我有好几天没有吃饱,正好跟你到江海天那儿,大大吃他一顿,我和你同去,你做一份贺礼,两个人吃他也可以吧?我想他总不好意思拒我入席。”
秦元浩道:“金兄与江大侠可是相识?”
金逐流道:“我知道此人,没有见过。”
秦元浩道。”金兄同去,小弟求之不得。只是金兄这个模样前往,恐怕……”他还没说完,金逐流就打断他的话道:“怎样?赚我衣裳破烂?嫌我肮脏?嫌我是个身上带有臭气的小叫化?江海天难道竟是个嫌贫爱富的人么。”
秦元浩道:“不,不是这个意思。江大侠好客,天下皆知,金兄如此本领,岂有不配作江大侠客人之理?不过,打扮得整齐一些,这也是对主人的恭敬。金兄,到前面小镇,小弟替你买一套新衣如何?你理一理发,用不了多少时间,咱们晚上多跑些路,明天还是可以赶上的。”
金逐流“哼”了一声,说道:“我就是喜欢以本来面目示人何必作伪?”说罢,抓起一把污泥,索性反把面皮涂得更脏一些,污手一抓头发,又把头发弄得更乱,冷笑说道:“我就是这副样子去,你若是怕我丢你的脸,你我就各走各的,不用你陪我了。”
秦元浩心里暗笑:“你涂污了面孔,这不正是掩饰了本来面目?”但他怕金逐流生气,却只得说道:“是,是。金兄乃风尘异士,何在乎外表衣冠?小弟俗人之见:说错了话,还望金兄海涵。”金逐流双眼一翻,说道:“我不管你是雅也好,俗也好,我只求有得大吃一顿。嘿,嘿,我的鼻子已然闻到江家的酒肉香了。走,快走!”
秦元浩一路担心着两件事情,一是恐怕误了时候,倘若文道庄在他们到达江家之前,已经向江海天挑战,那么封子超只怕也难免受牵累。他是受了封妙嫦之请要挽救她的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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