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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能及时阻止,心中难免不安。第二件是恐怕江家的人不肯放金逐流进去,以金逐流的脾气,说不定会大闹一场。那么也就更难以为情了。
本来他们是可以在正日早上到的,因为秦元浩在封家耽搁了半天,路上金逐流又到大户人家偷了两次酒肉来吃,秦元浩要用银钱替他买酒他也不肯答应,说是叫化子要花钱买酒食岂非笑话,讨不到就只有偷。
秦无浩碰上这样怪脾气的一个人,真是给他弄得啼笑皆非,却又不取违拗他,只好歇了两回,等他偷了酒肉出来分食。就这样的一再耽搁,尽管秦元浩已是加快脚步,到达江家之时,已是日头过午。
江家的知客看见秦元浩与一个肮脏的小叫化同来,颇为惊异。金逐流偏不“识相”,一个人就先抢上前去。看门的把手一拦,强笑说道:“请怒小的眼拙,认不得贵客。不知可否赐示我们主人所发的请柬。”
金逐流翻起一双白眼说道:“什么请柬?我不是贵客,我只知道叫化子讨饭是从来不用请柬的!”看门的忍着气道:“小哥说笑了。但既没有请柬,那就……”这还是因为看门的知道江海天性平喜客,要不然早就把这“小叫化”轰了出去,不会对他如此客气了。
那当知客的是邓山派的一个弟子,较有见识,但也捉摸不透金逐流是真的叫化还是假的叫化,金逐流道:“那就怎样?”知客道:“没什么样,不过……”金逐流道:“不过什么?”
那当知客的又是尴尬,又是着恼,心道:“怎的来了这样一个不通人情的叫化。”他的意思是希望金逐流有自知之明,倘若真是叫化子的话,那就应该留在门外,等候主人家分派酒肉;若然是有来历的话,那也应该把来历说明。这番话当知客的不便直说出来,只能吞吞吐吐的暗示。偏偏金逐流“不识相”,非“打烂沙钢问到底”不可。
秦元浩连忙上前说道:“晚辈是武当派弟子。这位金兄是我的好友。”知客的听说是武当弟子,脸上不觉又露出诧异之色。
金逐流道:“咦,你这个人是怎么的?要嘛请我们进去,要嘛把我们赶跑。罗哩罗唆地问个不休算是什么?”
那当知客的忍住气,不理金逐流,却转过头问秦元浩道:“对不住,我还要请教请教。
请问这位师兄高姓大名,令师是哪一位?”秦元浩报道姓“秦”,却捏了一个假名。
那当知客的说道:“秦师兄请等一等。”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只见一个身材硕成的少年走了出来,拱手说道:“原来是武当派的秦少侠来到,请恕失迎了。刚才贵派也有一位姓秦的师兄来到,大名元浩,却不知与秦少侠是怎么个称呼?”
秦元浩面上一红,只得胡乱说道:“他是我的哥哥,我们兄弟二人都是在敝派雷掌门的门下。”雷震子门下弟子甚多,这少年也弄不清楚,不过心中却是颇有所疑,于是问道:
“你们兄弟怎的不是一起同来?”
秦元浩平生不惯打谎,一时未能临机应变。金逐流已抢着替他答道:“你们有所不知,这位秦少侠最怕他的哥哥,他的哥哥是奉了师父之命拿着请帖来的,他却是瞒着他的哥哥来的,他怎敢与他哥哥同在一起?到了这儿再给哥哥发觉,那倒无妨。只要你们肯招待他,他哥哥总不好意思把他赶跑,你说是不是?”
那少年笑道:“原来如此。家师与贵派乃是两代交情,只要是贵派的弟子到来,我们哪有不恭迎之理?秦少侠,请。小弟迎逢来迟,还请恕罪。”说罢伸出手来与秦元浩一握。
原来这少年乃是江海天的大弟子叶慕华。叶慕华入门在宇文雄之后,但年纪却比宇文雄稍长,声名也比宇文雄大,宇文雄为了尊敬他,便要让他做掌门的大师兄。叶慕华不肯答允,后来由江海天提出折衷的办法,不依入门先后为序,让叶慕华作大师兄,但掌门弟子则仍由宇文雄担任。
这是由于叶慕华另有家传的武功,本领虽然最强,但本门的武功却不及宇文雄之纯粹,掌门弟子应该是立本门武功最有心得的人,而且叶慕华是在宇文雄己被立为掌门弟子之后才拜姑父为师的,江海天也不愿意再多事更换了。
其时已是在小金川之战的三年之后。叶慕华曾担任过当年援川的义军统帅,天下知名。
武林人物,大都与他相识,故此这次师弟师妹成婚,就由他担任江府的总知客。要有身份的人物来到,才由他出迎的,以秦元浩的身份本来还无须惊动到他,只因那位在大门迎客的邓山弟子,对秦、金二人的身份起疑,这才请了叶慕华出来,好让叶慕华作主。
叶慕华对金逐流替秦元浩所编的那段谎言心中也并不相信,所以他说只要是贵派的弟子到来,我们哪有不恭迎之理?”这两句话,话中之意,已含有怀疑秦元浩不是武当门下之意。秦元浩是个诚朴的少年,但却并非愚蠢之辈,一听也就听懂了叶幕华的意思。于是在叶幕华伸手与他相握之时,他就使出了本门的内功。
叶慕华正是要藉握手为礼,来试探秦元浩的虚实。一试之下,只觉秦元浩的掌力刚中有柔,正是武当派的正宗内功。叶慕华逐渐加强掌力,加到了五六分,这才见秦元浩的眉头略皱。
叶慕华心里想道:“他不过二十岁左右,居然能接得住我的五成功力,这定然是雷震子的得意高徒无疑了。”要知叶慕华身兼两门的七乘武学,年纪虽然不到三十岁,本领已差不多可以挤进一流高手之列,能敌得住他的五成功力的,在江湖上已是罕见的了。
叶慕华松开了手,说道:“秦少侠请进。请问这位金兄又是哪一派的,令师是谁,可肯赐告。”
金逐流哈哈笑道:“什么,你叫我金兄,这称呼可有点不对?”叶慕华道:“不知有何不对?”秦元浩生怕金逐流说出不中听的话来,忙向他打了一个眼色。
金逐流面色一端,说道:“我是个小叫化,你怎能与我称兄道弟。实不相瞒,我是特地为了吃一顿不花钱的酒肉来的,我是乞丐世家,哪来的什么门派?这位姓秦的朋友是因为我在路上替他赶了两条恶狗,因此他也就有心带我来吃你们一顿,于他不费,于我有惠,这算盘不是打得很响么?嘿,嘿,他说我是他的好友这是假的,他只是要报答我的人情而已,普普通通的朋友那还马马虎虎可以算得。好,我都已实话实说了,招不招待我这个小叫化,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金逐流一片疯言疯语,把秦元浩弄得面上一阵青一阵红,只好勉强笑道:“这位姓金的朋友最喜说笑,他……他……”秦元浩想为金逐流作一个介绍,可是他也不知道金逐流的来历,又不便提起金逐流在封家救他之事,因此连说了两个“他”字,便期期艾艾地说不下去了。
叶慕华道:“金兄,说笑了。”伸出手来。金逐流道:“哦,你也肯与我亲近亲近么。”当下双手一搓,污秽的泥屑在掌心泛起一片,看得那个邙山派的弟子也不禁皱了双眉。
叶慕华素来好洁,但为了试探对方的虚实,却是不敢皱眉,大大方方的便与金逐流握手,心中想道:“你戏弄我,我且教你吃多少苦头。”
叶慕华逐渐加掌力,只觉对方毫不运劲相抗,他加到了八九分,对方仍是神色自如,脸上笑嘻嘻的,似乎根本不知道叶慕华是在试探他的本领。叶慕华大吃一惊,心里想道:“以我现在所使的掌力已是足以开碑裂石,怎的是小叫化还是毫不感觉的样子?”当下一发狠把全身气力都使了出来,而且是专伤奇经八脉的大乘般若掌力。
大乘般若掌力刚猛无比,但说也奇怪,这股掌力发了出来!竟似把一块石头投入海中,对大海固然无损,而且也仍然是难测大海的深浅。叶慕华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心道:“恐怕要我的师父才能试出他的虚实了。”心念未已,忽觉一阵头晕。这并不是金逐流运劲反击所致,而是因为大乘般若掌力甚伤真气,叶慕华把全身气力都使了出来,身体自是不免有疲软虚弱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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