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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茶戏（第1页）

“天你师父此言，是因为他遵守儒礼心怀仁德吗？”显然那孩子不仅不傻反而聪慧得紧。“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但看人是否可交，不能只看人品，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方面。否则，轻则容易被‘好心办坏事’频频干扰，重则则会被对方的无能拖累。自古，德才兼备的人被称为圣人，无才无德的人被称为愚人，德胜才的人被称为君子，才胜德的人被称为小人。我们选人用人，如果不能遇到圣人和君子，宁可选愚人也不要选小人。”“可是，没有才能空有一腔热心肠的人怕是做不成事吧？”“就是因为才能是用来做事的，所以必须要选有品德的人，否则将会贻害无穷啊。”天你感慨非常，显然有切肤之痛。那孩子对于其中的逻辑虽未能洞明，却因共情到了天你的痛楚，而“克己复礼”地闭嘴不言了。天你缓了缓心神，继续开口：“这丁彦不仅人品真诚正直，能力上也是个虑事周全，肯担当的。你看伙计端上来的是清一色的黑釉束口盏，这是茶百戏最易出效果的一种盏。”那孩子不知如何回应，便没有作声。丁彦的这种安排，确实给洪秀才减少了许多麻烦。茶戏中的关键动作依次为：焙烤，碾磨，罗筛，击拂。其所需相应器具有：茶焙、茶碾、茶筛、汤瓶、茶盏和茶筅。其中对最终呈现结果影响最大的就是茶盏，其次为茶筛，再次为茶筅。因为一盏点茶好与不好，标准有二：汤色与汤花。所谓汤色就是茶汤的颜色，以纯白色为最佳。出现偏青、偏灰的现象都说明焙烤的火候没有掌握好。此时，茶盏的颜色自然重要。所谓汤花就是用茶筅击拂出的泡沫，以匀称持久满而不溢为最佳。当出现汤花不均匀、不持久，或者很松散地溢出杯口，都意味着点茶失败了。此时，茶盏的器型很关键。丁彦提供的黑釉束口盏，是最容易反衬汤色，聚拢汤花的。当然丁彦所提供的不仅茶盏好，茶筛也是目数精细，茶筅也柔韧细密。总之在器皿用具方面，洪秀才丝毫不用费心。至于所需炭火、茶叶、水品方面，洪秀才早就想好了。“如今还在早春时节，想必少张兄这里也没有新茶，所以茶团便用我带来的吧。一方面是自己惯用的，对其质性都比较熟悉，易于掌握；另一方面也是一番与各位分享的心意。炭火方面，留下松枝、竹头和常用炭火即可，其他都请撤下吧。水为茶之母，茶性必发于水，所以还望少张兄允我先试试水。”“没问题。”得到丁彦的应允，洪秀才拿了一只莹白的瓷杯，放到阳光直射的桌上，命伙计将瓮中窖藏的水一一倒出验看。最终选出“梅雪”、“棠露”两瓮天水，和一瓮来自灵泉村的地泉水。所谓梅雪就是集得梅花瓣上的雪水，水质性凛寒，主降，带着一股含而不露若有似无的腊梅香。棠露则是海棠花瓣上的露珠，水质性温平，微升。两种水都是从天而降的，不像泉水、井水、河水等携带有大量的矿物质，而统称为天水。相对天水而言，泉水中的矿物质多，质性沉重，且取自地上，而被称为地水。洪秀才一边将三种水按照不同的比例混合起来，一边向众人解释。“少张兄提供的水都是极好的。只是我这茶团有些异处。寻常的茶团都是在采拣之后经过蒸榨研造并最终过黄而成，而我手中这茶团，产于南国闵地，采摘之后并未蒸榨，而是直接研造过黄成团的。茶性偏寒沉，若用普通泡法，汤色和气味就比一般的茶要淡些。所以我就效仿医方中君臣佐使的配伍原则，将几种水调混再用。若以这茶为君，则当以地泉水为臣，佐以棠露，令梅雪为使。”“妙啊！古人云：品茶一事独品得神，对品得趣，众品得慧。诚不我欺，诚不我欺啊。”洪秀才话音方落，丁彦就击掌称妙。“是啊，茂昇兄所言不仅是茶之道，更是禅之道、易之道。”彭俭兴奋不已，脸上的红晕方才下去，便又升起。只是上次是羞得，这次是兴奋得。“得慧，得慧，真真是得了个大智慧，今天值了。”段铭洒脱大笑。“接下来，献丑了。”洪秀才含笑对着众人长揖一礼。随后闪身来到桌后拿起自带的龙凤茶团对着众人介绍：“此茶原叶为铁观音，该茶的产地在如今宋国福建路的高山之中。除了刚才介绍的茶性偏寒沉之外，还有条索紧实，色泽乌润的特点。其上所凝的白霜属于正常现象，无需特殊处理，可一起烤碾。”说完即将茶团放入旁边竹头炭火上的焙笼中烘烤。旁边的丁彦心领神会，端坐在古琴之后，随着袅袅轻烟而拨动琴弦，一场茶戏正式开始。角落里的天你也在向那孩子做着解说：“这叫焙笼，雅称韦鸿胪，是专门用来烤茶饼的，其目的在于烘干茶饼内的潮气。稍后他会将烤过的茶饼放在那个茶碾中研磨成粉，茶碾又称金法曹。”那孩子点头称是，眼睛却没有离开洪秀才。此时洪秀才正拿着一只建盏向周围的人介绍：“各位上眼，这是我珍藏的一只盏儿。蓝底兔毫上面带了几点耀变斑痕，阳光照耀之下仿佛发出幽幽蓝光一般。那孩子竭尽全力地抑制着好奇心，可是在听到周围人啧啧称奇的声音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望去。那盏底那一束耀目的蓝光，就那样直直地戳进他的心里，一生都难以忘记。洪秀才自然不知他的感受，在百戏台上夹起茶团翻个面后将焙笼放在松木炭火上继续炙烤。经过炙烤的茶团，白霜不再，现出乌润的本色来。“此茶采摘在秋分之后，寒露之前，是为秋茶。每茶一芽二叶，芽叶俱整，堪当上品。”洪秀才边说边执茶团在人群中巡行一圈，待众人都看清之后，才将手中的茶团臼碎，放入茶碾中精心碾磨起来。随着洪秀才茶戏步骤的推进，丁彦的琴音也是一变。：（）君子维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