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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结婚（第1页）

本以为喝了酒，对方这会儿应该还没有那么早醒来，至少得等天亮之后，然而电话却很快打了过来，屏幕亮起的瞬间，颜初柠怔了怔，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心跳微妙地乱了一拍。

接通的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她甚至能听见房间里的钟摆走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极其缓慢地敲打着寂静。

而电话那头，最初的几秒钟是沉默——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微微加快的呼吸声，在深夜的静谧里格外清晰。

“真的想好了？”周亦礼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冷静，没有一丝迟疑，也完全听不出昨晚有过醉意的痕迹。

颜初柠抿了抿唇，垂下眼睫，掌心里捏着手机，指尖微凉。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嗯，想好了。”

“户口本在你自己手里吗？”

“在的。”她答得很快，语气自然，仿佛这根本不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从大学一个人来到异乡开始，她的户口本就一直在自己手里。她早已习惯了独立掌控自己的人生，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没人会替她安排，也没人会为她操心。

只不过，这一次的决定，透着几分突如其来的仓促，像是某种冲动之后的无奈接受。

“民政局九点上班，我什么时候去接你比较方便？”

“我上午请了假，几点都行。”

“好，那我九点半到你楼下。”周亦礼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不带丝毫起伏，仿佛只是在确认一场普通的约定。“你还有几个小时可以好好休息。”

这场关于婚姻的对话，意外地流畅。

没有多余的犹豫，没有试探，也没有所谓的仪式感，像是两个人在对一场合作进行最后的确认，理性得有些不近人情，双方都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

通话即将结束时，周亦礼忽然停顿了片刻，随即声音低缓了些，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温和：“晚安。”

颜初柠的手指微微一顿，撑在桌子上的手心已经有些出汗。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声音轻得像是飘在深夜里的呢喃：“晚安。”

其实不算晚安，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他没问，她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她也没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还醒着。

也许，这就是成年人之间的体面。

挂断电话，她呆坐了一会儿，手指漫无目的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突然间，心里像是被某种情绪推着向前，她借着这股余劲，快速戳开了和宋玉虹的对话框，毫不犹豫地打下了一句：【办婚礼的时候，一定给你发喜帖。】

发送出去的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心中积压已久的某种情绪正在不断扩散。

复仇？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把自己放在“复仇者”的位置上，可眼前这一切，仿佛一出被安排好的戏剧，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登上了舞台。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架秧子一样，一个接一个，推着她走向某种意想不到的结局。

情绪逐渐压过了理智，荒诞和古怪变得理所当然。有人提议，有人配合，仿佛只要搭上了这出戏，什么都成了可能。

清晨，天色微亮，街道上还带着夜晚未散尽的清冷。

周亦礼准时驾车停在她楼下，车窗外的世界安静而克制，偶有路人匆匆而过，踏碎一地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