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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温度与旧事（第1页）

“林清雪写的怎么样？”程墨在沙发上醒来，看见苏小柔的侧脸在清晨的阳光里审稿，碎金一般的晨曦凝结在她的睫毛上，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让人安心。

他活了二十一年，终于在某一天醒来，能看到与他并肩而行的人还在身边，一切都是那么好。刚刚在舆论中扳回一点颜面，这如画的一幕让他看到生活在慢慢变好，心里有只小兽慢慢露出了笑容。

“你笑得这么开心，是关心她还是因为醒来就看到我啊？”苏小柔不回答，边问边走过来，一把扯掉了他身上的毯子，“不要偷懒哦，快起来帮我做饭，我一大早起来审稿，没时间做别的事情，你不能白吃白喝还睡懒觉。”

这一次轮到程墨脸红了，他避开苏小柔的目光，赶紧起床洗漱做饭。那目光太过灼热，他又变回了那个沉默的人。

给女孩子做饭吗？除了妈妈，这还是第一次有其他异性要吃他做的饭，以前妈妈嫌他笨，家里有客人就不让他做饭，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可他不知道做什么能让对方满意，整个人都有点闷闷的。

他在旧时光书店偏门那个小小的厨房里切菜，隔着一扇门的苏小柔在客厅里抬头，透过门缝与他对视。

他忽然找到了觉得闷的原因，他慌乱之中把门给关了大半。

“专心点，别切到手。”苏小柔在他鼓起勇气开门的时候说，她的考官之眼比阳光更明媚，瞳孔如快门般记录着稿件与他切菜的身影，似乎要净化她眼中一切不好的东西。

昨晚使用考试圣体过度的痕迹从程墨的双眼逃逸，不知道去向了哪里。他强行读取林清雪的签名，有些用心不正，是以留下了痕迹，如今痕迹消除，他的头好像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昨夜想起来的往事还没有答案，心事重重的他虽然没有切到手，却没注意用切过辣椒的手揉了揉眼睛。

做菜的时候眼睛火辣辣地疼，这是今天唯一一件不好的事情。

“好香啊！”苏小柔帮着把菜和粥都端到桌上，洗手开动，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刚刚不是帮你净化记忆污染了吗？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是昨晚在被污染的记忆中看到不好的东西了吗？”

“没，被辣椒辣到了。那个，你稿件看完了吗？”程墨洗了把脸走过来，尴尬地抓抓头发。

“真笨。”苏小柔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却忽然靠近，看了看他的眼睛说：“没事的。哦，差点忘了回答你的问题，稿件看完了，你和林清雪写得都差不多，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给你个友情分让你拿第一。”

程墨沉默地吃饭，突然又有了心事：“只是友情吗？”

“你在，想什么啊？”一只素白的手递了满满一碗饭过来，“做这么多饭，我吃不完，只能劳驾你了。”

“哦。林清雪写的什么啊？”

“这么关心她自己去看，真是的，没人告诉过你不要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过分关心别的女孩子吗？你是真傻还是故意的？”苏小柔头也不抬地吃饭，额头上有几颗细细的汗珠反射着阳光。

程墨忽然想伸手帮她擦掉。

“你干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苏小盯着程墨抬起在半空中的手，羊奶般的肌肤上沾着一粒米饭，像极了程墨心里的那只小兽。

“没，擦汗。”他递过去一张纸巾，“我在感情这方面没有经验，很多事都不懂，不好意思。”

“你快别说了，我们还没到那一步。”苏小柔吃完擦擦嘴，去洗漱了。她一直审稿，现在才来洗漱，真不知道程墨看到她没洗脸的样子会怎么想她。

她在洗漱台上看到了镜子中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不断蔓延，她有些郁闷地洗脸刷牙，耳朵里全是程墨洗碗的声音。

她似乎能想像出来洗碗的水花溅到程墨衣袖上的样子。他那么笨，一定不会戴个袖套吧？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课，程墨的手抚过林清雪的文字，稿件上娟秀的字迹透着股冰雪般的气息。他仿佛能看到那个骄傲的校园女神在稿件里冷静地看鞋匠藏起来的情书。

真可惜，他看了那个老鞋匠很久，竟然没看到他柔情似水的一面。林清雪那篇“藏起来的情书”与他的“烤红薯”相比，更加细节且深刻，但读起来没那么温暖。不知道有没有他故意打压林清雪的成分在里面作祟，毕竟是仇敌，他不太喜欢林清雪的这一篇散文，甚至觉得林清雪的情节大于抒情，还在写小说，不符合此次征文比赛要求写散文的规定。

“你觉得你写得比她好吗？”苏小柔将其他稿件整理好，“自信点。”

“我说不好，参赛者不应该评审，由你决定。”程墨将稿件递还，出去帮苏小柔清理柜台，心里还在想着昨晚复苏的记忆。

他曾作为实验体逃脱，脑子里被植入的智能芯片在逃出实验室大门的那一刻被考试圣体彻底击毁，他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被奴役的命运，可他在东躲西藏的时候遇到了好多头戴“知识共享头盔2.0”的空心人。这个版本的头盔性能还不稳定，其中一个女孩子甚至遭到反噬被变成了文学共情指数为零的7号实验废品。

那个女孩子的身影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只是他还没有想起来那个女孩子是谁。

这些事让他一个头比三个大，但是他不能停下，他得回去告诉父母他在那个打着“激发孩子学习潜力”的旗号拿孩子做实验的组织里遭遇了多少折磨。

最终他回到了家，却也丧失了部分记忆。

“这个地方擦过三遍了，很干净了。”苏小柔刚刚卖出去一本精装版的《黎北往事》，回过头来发现程墨还在擦那个已经擦了好几分钟的地方，不由得出声提醒。

程墨惊醒，只是在擦别的地方的时候又一次去想要不要告诉苏小柔他的记忆恢复了一些。

苏小柔见他一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处理好事情之后提出要他陪自己去逛街的想法，并叮嘱他静静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