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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第3页）

及至此刻，始终不见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另一人到来。

人潮之中慢慢有了一些私语声，莫不是江将军畏惧不敢前来？也对，江将军毕竟年少，如何能与姜侯争锋抗衡。

看来，江将军是主动放弃了这桩婚事。

不过甚为可惜，江将军与柳娘子青梅竹马之交，婚事早定，却走到了这一步。

彩云易散，人心易变，世间万事不坚牢。

熹色从幂篱瞥见，柳娘子攥裙摆的手愈发扯得紧了，那条精美的花笼裙被抓出了一团皱褶。

柳娘子看起来比任何人都镇定，可是，她比任何人都更紧张。

柳眉妩始终没有看到有人上台。

按照约定，等沙漏落下最后一缕，便是终结。

擂台结束，她将履约嫁与姜侯。

看来，这果真是她的宿命。

柳眉妩把眼梢垂落，没有焦点地落在膝头花笼裙上的锦纹。

唇角一点一点地勾了起来，弧度越来越深，笑意却没有烙进眼底。

她果真是在痴心妄想。

居然忘了，表兄从小就喜欢逗她的，他骗了她多少次了。

她还是不遗余力地相信，只要他说，她就信，结果却一次次把希望摔成碎末。

然后便是此刻，被晾在这高台上，孤零零一个人等待着所托非人的命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她居然还在犯傻，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

他如何会来，为她打擂。

场面上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议论纷纷，不少难听的话都顺着风刮入了熹色的耳朵，令她也不禁蹙眉。

柳前正襟危坐，笑吟吟地对身侧的柳眉妩道：“阿妩，那个小王八蛋不会来了，你就收拾收拾，准备嫁人吧。”

拇指与食指合拢，将唇边一撇精致的小胡子慢条斯理地一捋，捋出一条清晰的油印出来。

柳前笑得得意张狂：“嫁给姜侯有什么不好，嫁了你就是侯爵夫人，以后在幽州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不是比这里自在，阿妩你不就是喜欢自在么。”

说完又鄙薄起江家来。

“那个江家，说是七望贵姓，这样的门第，里里外外一大家子人，最是门槛高，你要是进了门，要被摞成书的家规管头管脚，出不得一点差错，你以为那个当家主母真是好做的么？上头婆母婶娘压着，中间姊妹又多，下头还有一大帮仰着你吃饭过活的，那日子，和受刑一样，别说我不知道，这些什么狗屁世家的狗屁规矩，我最了解不过了！”

也就是江枫渚没来，柳前当然把江家贬得一无是处，明知道阿妩心里只喜欢那小王八蛋，多半伤着心，说这些也好教她少些遗憾。

柳眉妩耳中什么声音都没有，对柳前的话也似乎充耳不闻。

天地间，仿佛只有近前的呼吸声。

从她的胸口发出。

急旋的气流冲撞着心肺，再也压制不住，一鼓作气顶上了咽喉。

“哇——”

柳眉妩吐出一口血来。

猩红的血渍浸润了那条绯色的花笼裙，染开大片的红痕。

柳前这回也惊呆了：“阿妩！”

他知道侄女一贯倔强主意大，怎知道她会执着到这份上，就这般一根筋！

为别的事也就罢了，为江家那不识货的小子，值得么。

熹色也上了台：“柳娘子。”

她把手紧紧握住柳眉妩的腕，心里不知怎么安慰她，只用力地握了握。

柳眉妩阖上了眼帘，擦掉唇边的血痕，心里只有一念。